回到诊所,病娇小美人已经不见了,但又多了八个来自外乡的大美人,她们衣着考究,举止优雅高贵,却在扫地、擦桌子,洗衣服,看朱先生的目光 ,都带着惧怕。
【什么情况?我师父这么招女人喜欢啊?这八位,又是谁?】
【1.不知道。2.是的。3.知不道】
【我得想办法弄走她们,师父正值花季的俊美少年,血气方刚的,能禁得起几天诱惑?大大大女主可最讨厌渣男。】
朱寅站在窗边,突然伸手摸向腰间,数百把银针被投向天空,冰蓝色的的光连成一片,不过半柱香后,悉数返回,落在他腰间搭袋上。
【朱寅:万里封喉。杀伤力:100000点】
【靠??】
朱寅回头,看着黄湘:“今晚,你住在我这里。”
黄湘立马顺杆子往上爬:“师父,让这八个姐姐去我家吧,我留在这里,我娘和我姐没人伺候了都。”
八位美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朱寅,面窗而站的男人只是抬抬手,八个美人便排成队,走出诊所。
黄湘撇撇嘴:“师父,她们哪个都不如我姐漂亮,您说是吧?”
朱寅只是临窗站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好像觉得只是小孩子很无聊的问题。
【我师父花季少年,正是害羞的年纪】
【确实。】
朱家的宅子有三进,最外面做了诊所,中间做大堂,最里面是朱寅的卧室。
高大魁梧的婆子又聋又哑,做饭很好吃,黄湘对她很友好,因为这种人真地很适合她这种常年做反派的人,能干,又能守得住秘密。
西山北侧,也不知何年何月,人们发现这里的红色石头能燃烧,比木柴硬,比煤炭软,水洗后还没烟,村里人每到秋天,便砍下几跺,可以烧整个漫长的冬天。家家烧着地龙,烤着贮存在冰库里的食物,坐在红茅亭子里,喝酒赏雪,只有在此时,他们才会暂时忘掉流民的身份,三两好友一起,有点山野闲人的意趣。
朱家院子中也搭了一座亭子,用红茅覆盖了,院中的地龙盖着青色石板,上面烧着开水,婆子兴冲冲地抱着几十只鸟雀,用泥巴糊了,一骨脑放到石板上。
亭子旁边开着一树白梅,花瓣凛冽,蕊丝鹅黄,高冷美丽。朱寅坐在梅树旁边,慵懒地把自己裹在一袭红色的皮毛大氅里,执卷读书,侧颜清雅,神态柔和,外面是漫天的风雪,天地莽莽。
梅,人,雪,相得益彰,美得不像人间。
这种野生鸟雀,比不了家鸡的香,却实在鲜嫩可口,黄湘一连吃了七八只,看到师父只是坐在那里看书,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样子,便撕好两只鸟腿,送到他嘴边:“师父,吃。”
朱寅迟疑片刻,还是张开嘴,从徒弟手中吃下她撕好的肉,慢慢嚼着,轻轻点头:“可。”
【好优雅,吃东西竟然有点性感,绝美啊我师父。】
【莫花痴,他是你姐夫】
【突然有点后悔,我做了那么多辈子的反派,怎么手下都是些歪瓜裂枣,竟没想着为自己收几个仙男型哥】
【检测到违禁词,扣好人卡两张】
【余额多少】
【没数】
晚上,黄湘用师父的大木桶洗了澡,穿了师父宽大的白色中衣,睡了师父的大床,把师父留在院中凉亭看了一夜的书。
“师父啊,你的床太硬了,哑婆婆铺了六床被子,我还是感到床板上有小豌豆,硌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若换成我姐,早哭了。您还是在成亲前,把床换了吧。”大清早,黄湘伸着懒腰,站到凉亭外替姐矫情。
朱寅直接安排哑婆子背了徒弟,让她坐回硬如铁的楠木板凳上。
于是,黄湘又开始对着晦涩的古文字,缓慢地运转着人工大脑。
【好好好消息,大大大大女主黄沅撤了】
【只打伤一个万福祥,就撤了,有点意外】
【昨日朱寅的万里封侯,感觉给了她震慑,可能是围魏救赵】
【我救了四个正义之光,发卡吧】
【你功劳不大,有点苦劳,就发400张吧】
【很好】
中午回家的时候,黄沅果然已经不在,商宁叹着气:“说是夫家人出了大事,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说有时间再来看你。”
求你别来。
下午,高芳出去调解些村里狗屁倒灶的杂事,这本来是御史夫人的活,但高家娘子很内向,是个宅女,见人就害羞,女儿又是骨重高的贵孩子,端庄有威严,在孩子两岁会说话时,便全权由她出面。
万福祥请了病假,书房里三个小女孩便很狂了,百里高香精明却势利,玄青冬里外都是阴暗小太妹,黄湘外表阳光小正妹,内里是职业大反派,三人划拳、赌钱,睡大觉,然后,亢奋地提前放学回家。
【划拳扣100张,赌钱扣1000张,睡大觉扣300张】
【余额多少】
【不确定,但肯定又拉饥荒了,还是要提醒宿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好人卡到了负400张,就宣告任务失败了】
【离失败还差多少张】
【几张吧,还请您严肃注意】
【可以】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高芳练字的麻纸用完了,朱寅安排黄湘高芳还有万福祥代表高家书斋去黄州城采购,三人便带了些钱,顺便为家里购点年货,由高芳的爹高白石陪着,他常年在外做游侠,见多识广。
黄湘驾了自家那辆长板牛车,高大侠扛长剑,骑着大黄马走在牛车一侧护驾,他把一个箱子递到女儿手中:”大风大雪的,还要在路上练字,一个小女娃娃,用得着这么用功吗?难不成也要去当个女御史,体验下被砍头的滋味?“
高芳不理她爹,铺了纸在箱子上,黄湘便拿来小毯子,双手举着,罩在纸上,高芳便开始写”雪“字。
隧道内昏暗,寂寥,飘着细细的雪粒子,几盏桐油灯被风吹得东一下西一下,看着快要灭了,却就是灭不了。
有急匆匆奔跑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颤音:”天哪,为什么轮到今天我值班?太可怕了这阵容,喂,你们慢点,把我的鞋子踩掉了。“
”还他爹地抢东西,这位双手送过来,你们敢接吗啊我就问哪个小崽子敢接?“
”快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若我被摘了脑袋,我老婆也会替夫报仇摘了各位的。“
黄湘仔细辨认着这些声音,好像有来自墙壁的,有来自地下的,还有一个哇哇直叫的丧钟般的大嗓子,正在她头顶上方。
黄湘一听这说话的调调,就知道这伙鸟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她出生时,四山突然一夜之间增高万丈,白雪覆盖,直接封死了出山的几条路,只留这条隧道,这里的村民,在刚开始过这条隧道的时候,有丢胳膊的,有丢腿的,还有丢命的。后来被东山的和尚收拾利索了,平安了三四年,最近不知怎么了,又有人开始丢东西。
她抱紧高芳的胳膊,附在她耳朵上小声提醒:”如果一会儿有东西抢你的笔和纸,给它们就是,丢东西总归比丢胳膊要好。“
高芳抬头,四下看看,指指亲爹:”没什么动静啊,小师姐别怕,有我爹高大侠押阵,谅他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小贼也不敢。“
高白石宽肩虎背,骑瘦马,悬长剑,高大挺拔,神情却落魄不羁,他洒脱地在雪中举着葫芦喝着酒,听到女儿的话,心花怒放,他唰地拔出长剑,照着隧道顶部就是一剑:”有就死,没有就当震慑。“
头顶此起彼伏响起数十道惨叫,包括那个丧钟大嗓子:”我的腿啊我的胳膊啊,他不是只砍两边吗?我花重金租了顶部位置,本来想弄条胳膊吃吃,自己却伤成了个残废,还有天理吗?“
万福祥拿出一把猎刀,很沉很厚,放到两个女孩中间:”你们要怕的话,可以拿着它。“
高白石哈哈大笑:”好你个傻小子,这不是挺会照顾小姑娘吗?你这一声不吭地坐着,我还以为是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万福祥便红了脖子,退到车尾,真地把自己变成一块沉默的石头。
高白石瞅瞅自家闺女,瞅瞅黄湘,再瞅瞅万福祥,突然哈哈狂笑:”挺好,挺好,哈哈哈,两小无猜嘛。“
游侠也这么八卦啊。
在高白石一剑之下,隧道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只剩慌乱奔跑的脚步声,如潮水般向后逃去,片刻之后,万籁俱寂,一直到走出隧道,黄湘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隧道的尽头是一条河,一条约六层楼高的大船停在那里,船头坐着一位头戴大朵红色牡丹花的中年妇女,看到有人,她站起来,招招手:“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