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悠扬的钢琴曲回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灿烂的水晶吊灯洒下光辉,晶莹的光洒在人群上,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酒杯后藏着算计的笑。
“呦,上梨子君,怎么今天有空把令郎带过来了?”
“津岛议员,幸会幸会。”
被叫到的男人抱歉的笑笑,脸上带着少许做父亲的无奈与溺爱,
“没办法,这孩子死活不肯乖乖在家上钢琴课,非得缠着我,我便带他来见见世面。”
闻言,男人身边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抬起头,右脸颊处几缕留长的头发扎成俏皮的小辫子,比平常人浅淡一点的翡翠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礼貌的打招呼:
“津岛先生好!”
接着就继续缠着男人,
“爸爸!彻想吃小蛋糕!”
“彻!之前说好在外面要听话的!”
男人捂住额头,顶着津岛议员挠有兴致的笑,眼神不自在的向一边瞟,瞟到大厅中心的水晶钢琴时眼神一亮,
“这样,你来表演之前练得那首曲子,要是表演得好爸爸就奖励你小蛋糕怎么样?”
“真的!那彻可以要十个嘛?要有最厚糖霜的——”
上梨子彻撒娇道,稚童的尾音拖的长长的,翡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小猫一样看向男人。
男人和一旁的津岛议员忍俊不禁,津岛主任拍板道:
“放心,我来监督你爸爸给你蛋糕好吧!”
得到长辈的许可后上梨子彻蹦蹦跳跳的来到钢琴旁,在得到表演者许可后一屁股坐在钢琴椅上。
原本婉转的小调戛然而止,转变成青涩的试音,这骤然的转变引起人们注意,打量的目光落在那个坐在钢琴椅的男童上。
男人和津岛议员的目光交错,最后默契的将余光放在二楼紧闭的房门处。
试音结束,上梨子彻深呼一口气,摁在了键盘上。
轻柔细腻的音符从男孩手中泄出,一改先前青涩的模样,轻快熟练的乐曲奏响。
还未待人们完全沉浸在这小调中,曲风一转,曲调瞬间变得华丽,气质宏伟的曲率在大厅中回荡。
高昂的音符似乎叩在每一个人的心扉上,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热血沸腾。
很难想象这是八岁稚童的表演,水晶吊灯的光也青睐于他,在上梨子彻身边熠熠生辉,让人难以离开视线。
舞动、跳跃、轻触、划过,手指轻舞间,牵扯着每一个人的情绪,让他们随着曲调振奋、勃发、热血澎湃!
“《威仪堂堂进行曲》?有眼光。”
音乐穿过紧闭的大门,原本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牧野一哲抬眸,前线状况复杂不明,依旧歌舞升平的后方已经很少听见这样的进行曲了。
不同于那些故作高雅的曲调,今天这曲表演更磅礴、更有感染力,即使是隔着门,也依旧让他不禁挺起胸膛,庄严起来。
莫名回忆起当年的宣誓,带着青年时的意气风发。
见好友不自觉的望向门外,坐在牧野一哲对面独酌的种田山头火轻笑:
“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
好友本就因前线的事焦头烂额,现在又要来这烦人的舞会来筹款军费,现在要是错过这样精彩的表演那也太可惜了。
牧野一哲犹豫,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贪婪难缠的家伙就等着把他也拖下水,真不想出去啊。
犹豫片刻,他招来侍从问道:
“外面是谁在弹琴?”
“是上梨子预备议员家的孩子。”
“上梨子?”
牧野一哲有些对不上人,准确说是根本没听过这个姓,他想了想,晃了晃头,
“算了,去看看吧。”
能弹出这样曲子的孩子必定是有血性的吧。
灿烂的曲调已到末尾,上梨子彻站起身,用全身的力气压下琴键,最后一个音符在大厅内回荡。
他大口的喘着气,平衡呼吸,手指因为弹奏已然发软。
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上梨子彻撇了撇嘴角,果然弹这首曲子还是太勉强了吗?
鼓掌声突然从近处传来,上梨子彻才反应过来,侧首看向人群中最前列的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牧野一哲笑问道,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惊艳,没想到是这么小的孩子啊。
上梨子彻歪歪头,天真的笑着,碧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嗯这样的军衔……周围人明显以他为中心的站位……是他吧!今晚的目标先生!
“中将先生好!我叫彻!”
上梨子彻跳下椅子,欢快的来到牧野一哲身边,
“中将先生也喜欢彻的表演吗?喜欢的话可以奖励彻小蛋糕哦!”
漂亮又聪慧的孩子满心眼都是你一个人时,真的很难让人拒绝,牧野一哲正打算开口,余光中一个身影小跑过来。
上梨子彻的父亲上梨子明义适时赶过来,扶着上梨子彻道歉道:
“抱歉,牧野大人,犬子平时被我惯的没边了。”
“没事,令郎的表演很有震撼人心的效果。”牧野一哲摸着自己的胸膛,那里到现在还跳动的飞快,“这么小的就有这样的水平属实不容易,将来可要为我国的音乐界争光啊。”
上梨子明义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放在上梨子彻肩上的手紧缩,
“牧野大人,事实上……犬子已经志愿参加国防军了……”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参加国防军?
牧野一哲的目光瞬间犀利,如鹰般的目光逼问着上梨子明义,如果这个家庭是被逼迫的,那他一定……
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下,上梨子明义连忙解释:
“牧野大人,其实犬子他……有那种能力。”
看见牧野一哲微愣,上梨子明义继续说:
“牧野大人您也感受到了吧,刚刚的乐曲里影响人心的力量……”
牧野一哲立马联想到刚刚本来只打算在角落听但却不自主走到最前的行为,表情更加严肃,立马意识到什么,吩咐道:
“你跟我过来。”
说罢转身离开。
而上梨子明义目光划过人群,和津岛议员视线相撞后收回,向前跟上去。
留在原地的上梨子彻微笑着,谢绝了之后围上来的人群的好意,安静的跟在津岛议员的身后。
津岛议员贪婪的微笑根本不屑隐藏,围在他周边的人互相传递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没人去理会那刚刚表演的主角。
推背换盏,觥筹交错,津岛一派的人之间的眉眼关系过于明显,上梨子彻不用看都能猜出他们正因为自以为搭上中将,可以在军部分一杯羹了。
好无聊啊!真的好无聊!这还不如和乱步待在家里下将棋呢!
但一想到自己是出来挣小蛋糕的,上梨子彻振作起来,趁着津岛议员饮酒的间隙上前,
“津岛先生,彻的小蛋糕!”
津岛议员撇了眼上梨子彻,有些不耐,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还要靠上梨子彻,便换上一副虚伪的笑容,
“是彻啊,大人们还有些事要讲,我让文治先带你回去吧。”
不等上梨子彻的回答,津岛议员就自顾自说:
“文治,带彻回去。”
他身边一直跟着的津岛文治走过来,强势的推着上梨子彻的背,带他离开。
上梨子彻根本不在意津岛一派视他为棋子的轻蔑,在他眼里,他只在乎从这个叫津岛文治的手里要到蛋糕要更容易。
说不定还能多要几个呢!上梨子彻舔了舔嘴角,期待的笑着。
方才轰动宴会的主角走的悄无声息,钢琴声重新变得阴柔婉转,方才高昂的音乐仿佛只是一场梦境,热血的心平静下来,重新变得冷漠,填满精打细算。
待牧野一哲回到房间,时针已经转过一圈了,他歉意的帮好友将酒满上,攀谈几句就沉默下来。
种田山头火察觉好友情绪不对,好奇的侧过头,打趣道:
“难得啊,怎么突然这么丧气了。”
“怎么会丧气呢?”
牧野一哲摆摆手,也给自己倒了杯,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是个精神系异能者。”
种田山头火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应该是刚刚那个表演的孩子,他放下杯子,正经起来:
“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刚刚他被下属的事拖住没能即使到现场,等他到了,牧野一哲和那个表演者都离开了。
“不,他父亲是津岛一派的政员,有个曾经是刑警厅伯伯,履历都很干净,本身异能也很优秀,能对人情绪产生影响,在刚刚,整个大厅的人都因为他的音乐振奋起来了。”
“那不是好事吗?”
“不。”牧野一哲再次否定,“津岛一派要介入军部,要把那孩子送到前线当投名状。”
种田山头火沉默了,宝贵的精神系异能者对战况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但好友的表情却不像是说明这点。
“关键是,那个孩子才七岁。”牧野一哲将酒一饮而尽,抬头凝视好友,“我们真的要将孩子送上战场吗?”
就因为这个孩子本身的优秀,要将他从保护中拖出送往战场吗?
明明年龄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只关心玩具店那个自己心爱的玩具是否还在的年龄啊!
沉默在书房中蔓延,牧野一哲拿起酒瓶,酒液倾泻,发出声响,待他反应过来,酒液已经漫了一桌了。
牧野一哲凝视这深红的颜色,许久才有反应,
“步兵师团里好像也有个不大的异能者,去那里的话……好歹也有个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