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越挪开自己的脚，低头看了眼，才发现白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不解道，“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就带着我的身体挂了！”白芷坐起身，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司空越：“你说我会死？”
白芷：“不然呢，谁家好妖怪在大雪天躺在树上睡觉呀！”
司空越：“百川院不会下雪，我不知道。”
白芷有瞬间的愣神，她没想过司空越能这么爽快的承认错误，这不符合她的认知。
半晌里，两人似乎都陷入沉思，没有谁说话。
司空越的目光落在白芷乱糟糟的头发上，白芷无意识地盯着地面，屋内寂静的可以听见屋外积雪融化的声响。
“白芷，你快跟我走！”
李采薇突然间推开房门闯进屋里，白芷与司空越不约而同转头看她。
“你们？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李采薇囔囔问了一句，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背过身大声道，“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竹节虫骑着你的天马闹疯了！”
“？”白芷从地上一跃而起，她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绑了个高马尾，立马走出房间，着急道，“你快带我去看看。”
李采薇虽然同样着急，但还是让自己先冷静下来，问白芷道，“你就这样走了？不与屋里那位打声招呼？”
“不用管他，咱们先去看看鸿霄与竹节虫。”白芷以为李采薇是关心司空越的伤势，简单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采薇一脸震惊地盯着白芷的背影，半天憋出一句，“渣男。”
可惜白芷没有听到李采薇的咒骂，不然她一定会回头问一句为什么。
“你快点！”走在前头的白芷催促李采薇。
李采薇一脸牙疼的陷入沉思，纠结，犹豫，徘徊踯躅等各种复杂心情在脸上走过一轮。
白芷见李采薇在发呆，忙在她面前招了招手，“你怎么了？赶紧带我去找鸿霄呀。”
“我生平最恨负心薄幸之徒！”李采薇神情严肃道。
白芷：“什么？”
李采薇没有解释她话里的意思，直接递给白芷一粒药丸道，“在去找鸿霄前，你需要先隐匿妖怪身份。”
“好，都听你的。”白芷二话不说，接过李采薇递来的药丸就吞下肚。
李采薇：“你不多问问，直接就吃了？”
白芷双手搭在李采薇的后背，推着她往前走，催促道，“咱们赶紧去找鸿霄，我担心它被人伤到。”
“所以司空越在白芷心里的份量还不如一匹马？”李采薇在心里嘀咕，“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做妖怪更是！”
李采薇没有再多言，而是祭出飞剑，载着白芷飞往前院。
天衍宗前院此刻热闹得很，一匹毛色漂亮的天马展翅翱翔，它似乎也不怕人，飞累了就自己立在半空，优雅地踱着步子。
以天马为圆心，不管天上还是地下，均围满了天衍宗的弟子。
天衍宗的弟子惜材爱物，担心拉网会伤了天马，一个个井然有序的围着天马御剑飞行，没有疯抢，只待寻找最佳时机驯服天马。
当天马不再飞翔立在原地时，天衍宗的弟子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个上前试图驯服天马。
然而，天马对这些人似乎都不满意，没有一个能靠近的了。
有些弟子大老远就被天马喷气警告不让靠近，有些弟子虽然靠近但是得到的是天马潇洒又优雅得一脚。稍好一点的，只有一位长相可爱的小姑娘能有幸摸一摸马头，但很快天马就闪躲开。
围观排队的天衍宗弟子心情十分复杂，见同门驯服天马失败有欣喜，有期待。但自己上了也是一样的待遇后又觉得可惜，心酸。
天马有灵性，天衍宗的弟子们就是再喜欢也不敢勉强，更别说用一些非常规手段驯服。一个个全部老老实实上前接受天马的考验。
奈何天马要求甚高，对天衍宗的弟子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眼见着没几人了，所有围观弟子的心都提了起来。
失败的人心想，虽然自己失败了，但如果自家宗门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有谁能驯服天马，也是与有荣焉的事情。
等待上场的人更是紧张万分，见人越剩越少，越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天选之人。
最后还剩三人时，李采薇载着白芷匆匆赶来。
将要尝试驯服天马的外门小师弟见到李采薇时，小心翼翼道，“师姐，要不你先试试？”
李采薇不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外门小师弟被李采薇的气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想试试能不能驯服天马。”
“胡……”李采薇下意识想制止这场闹剧，然而才刚说一个字就被白芷捂住嘴巴，不让她说话。
白芷尽量扯出一个和善的笑，说道，“没事，你去试试吧。”
对吓到的外门小师弟说完，白芷又凑近李采薇，对她耳语，“你别那么凶，吓到你们家师弟师妹了，让他们试试也没什么不好。”
白芷心想，反正鸿霄不会跟谁跑了，还能提前让这些师弟师妹们感受世界的险恶，先让心境磨炼一番，多好的一个事，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妖怪。
“你松手！”李采薇恶狠狠低声呵斥，她似乎猜透白芷的想法，闷声说，“让他们带着希望去尝试去努力，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你何故如此作弄他们？”
白芷十分坦然道，“我可不是想作弄他们，只是想历练下他们。而且其他弟子都试过了，不让他们三尝试的话，对他们也不公平，是吧？”
在小山坳待着的那段时光里，苍墨给她讲过话本子的故事，有一个叫“事与愿违”。一个顺风顺水的修行者最终陨落，只因那个修行者前半生太过顺遂，而后半生苦苦追寻的“道”与最初的初心完全背道而驰，那个修行者无法接受“事与愿违”，最终灵台破碎而亡。
“提前接受一些毒打也挺好的。”白芷笑着对李采薇眨了眨眼。
少年佻达的笑眼里盛着稀碎的光，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带着些稚气与豁达。
热烈的冬日暖阳照在白芷身上，李采薇有片刻的愣神。
“师姐，我可以去试试吗？”外门小师弟轻声叫唤李采薇。
这个外门小师弟极为听话，虽然白芷让他去尝试，但没有得到李采薇的应允不敢贸然行动。
李采薇点了点头，默认应允。那个外门小师弟才兴匆匆地飞向天马，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靠近。
鸿霄感受到白芷的到来，变得更加温顺，它时不时将脑袋转向白芷的方向。
外门小师弟还未触碰到鸿霄，就被它一鼻息喷走。
所有围观的弟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原本紧张到屏住的呼吸也顺畅起来。
“小师弟注意安全。”一个内门师兄扶住被鸿霄吓退的外门小师弟。
外门小师弟羞赧得红了脸，挠了挠头道，“多谢师兄。”
最后两位与其他天衍宗弟子一样被鸿霄无情得拒绝，众人起哄让李采薇也去试试。
“师姐，你就去试试吧？”
“师姐你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对啊，我们想看看师姐的实力。”
李采薇不想与他们一起胡闹，但又不好直接与他们说这匹天马有主。正苦恼时，她感受到飞剑上的重量轻了许多，忙转头去找白芷。
白芷一脚踏出飞剑外的同时吹了声嘹亮的口哨，得到信号的鸿霄速度飞快地赶来接住了白芷。
她骑在鸿霄的背上，任由鸿霄带着她在湛蓝的长空中飞翔。
围观的天衍宗弟子们先是一愣，不明白师姐身后的那个男人要做什么，但见天马飞去接住他时，人群中爆发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众人由衷佩服那个轻轻松松驯服天马的男人，还有个别人开始起哄李采薇与白芷。
“师姐，你带回来的男人好样的！”
“不亏是师姐看上的男人啊……”
李采薇：“……”
“师姐师姐，叫姐夫下来给我们看看呗。”
“是啊，师姐，我们想摸摸天马！”
“师姐什么时候办道侣结缘庆典啊？”
李采薇本不想理会，奈何那一群兔崽子越说越离谱，忙制止他们道，“别吵，忙你们自己的去！”
“快走快走，师姐生气了。”
“师姐那不是生气，是害羞。”
“哈哈哈哈哈……”
天衍宗的弟子们在笑闹声中各忙各的事情去。
看着师弟师妹们脸上的笑意，李采薇恍惚了一瞬。听闻一个相熟小师妹的告知，自从师父宣布提前选拔帝尊候选者帝君时，宗门上下一片愁云密布，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所有人都在努力的修行，争取进入选拔赛。
按照以往的时间，在这一百年中，天衍宗肯定会有几个厚积薄发的弟子脱颖而出。但提前进入选拔赛，被打乱的节奏引起人心浮动，新一批天衍宗的弟子也没有成长到足够强大的程度。
李采薇握着赤霞弓的手又紧了几分。
其他宗门的弟子已经全部聚集到天衍城，她的目光遥遥落在热闹繁盛的城中，身后是纤尘不染，万里无云的浩瀚长空。
白芷骑着鸿霄在蔚蓝长空里飞翔遨游，竹节虫趴在她的肩膀，三只玩的很开心。他们没有听到天衍宗弟子的讨论，也未发现李采薇的异样。
或许是因为李采薇给的药丸，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允许接纳了白芷的存在。她骑着鸿霄在护山大阵的边缘来回蹦跶，护山大阵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她不是一个陌生的成闯入者，而是这里的一份子。
玩闹了好一会儿，白芷担心鸿霄太累，忙安抚鸿霄，让它静静歇歇。
鸿霄兴奋异常，在高空踱着步子，就像是优雅的女王在巡视自己的国土。
白芷低头寻找李采薇没有找到，倒是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空越，他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