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直接否认,这叫褚毓秀有些难受起来,她觉得原本就是事实的事,没有想到沈涟漪能直接否认。
这叫褚毓秀微微皱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坏。
沈涟漪的回答不就是把她当傻子吗?不是旧识,那为何宫承羽午睡时呢喃喊的名字是沈涟漪,不是她,也不是什么旁的人?
褚毓秀难受,她固执道:“沈俸仪还是照实了说好,若是您与王爷不是旧识,为何王爷会在午睡时喊您名字?”
沈涟漪抬眼看了下褚毓秀,她没有忘记宫承凰在她身旁留着的影卫芍药,芍药那日该是被宫承羽的人处理过了,所以对那日的事情,全然不知。
可眼下,褚毓秀怎么敢在东宫说这些要掉脑袋的话?
沈涟漪不知,但是她绝不会由着褚毓秀三言两语就把她拉下水。
她柔柔道:“毓秀郡主在说什么胡话?”
“我那日亲耳听见的!”
褚毓秀不依不饶,女孩子家因为情愫萌生而导致的嫉妒之意,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她似乎不管不顾,就是要找沈涟漪问个究竟。
“郡主说笑了,这是您说的,与我无关。”
沈涟漪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叫褚毓秀有些气结,褚毓秀用尖锐而细的声音低声道:“为何要否认王爷睡梦中还要呓语,喊着你的事情?”
“郡主说的是您听见的,而不是我切身经历的,亲耳听见的,若郡主对我有何怨言,大可直说,不必搞这些弯弯绕绕,来抹黑我的清白!”
沈涟漪微微垂下桃花眼,一脸无奈的神色,她如何不知道代王对她的那些心思,可她从来没有回应过,也从来没有戳破过。
如此这般,她从未言说过,那就是没有,从未有过的情意,叫她如何昧着良心去认?
“沈俸仪口口声声说本郡主抹黑你的清白,王爷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女人!”
褚毓秀的话,叫周遭的人都把脑袋垂着,大气都不敢出,天可怜见,他们好好地在东宫当差,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场面呢?
妙玉在一边听的心底直发颤,王爷对沈俸仪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明明就是王爷先遇见主子的,凭什么太子一下就将人夺了去?
可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妙玉不想沈涟漪出事,更不想代王出事!
妙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毓秀郡主,子虚乌有的事情,您不要再说了!”
褚毓秀冷冷的望了一眼妙玉,目光似淬了毒,再厉声道:“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嘴的份?”
“毓秀郡主,那我就直说了,你口中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要我怎么认?”
沈涟漪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眼神娇媚无一丝惧意,她不喜欢旁人对妙玉这般凶悍,越过她来教训本就无错的妙玉。
沈涟漪此时口中说的话叫褚毓秀更是心底难受,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哭着哀求不来的情感,在另外一个女子那里却是不愿一提的祸事?
这似乎把褚毓秀的自尊拿出,放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里,反复鞭打,叫褚毓秀面上心底都火辣辣的疼。
“那王爷对你的真心,你就这般蔑视?”
褚毓秀终是轻声再开口问了句。
沈涟漪淡然一笑,眼神依旧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媚意,一张脸脆生生地仰着,气定神闲地看着褚毓秀。
周围的宫人看了只道:当真是红颜祸水!沈俸仪这张脸就是叫殿下和代王反目成仇,也不稀奇!
“郡主,慎言!”
沈涟漪这轻轻的一句提点,叫褚毓秀恍然从刚刚那激动的情绪里走出来,手有些脱力地抓着自己的罗裙,声音细小如蚊子般不情愿道:“对不起。”
见眼前的女子已经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沈涟漪这才松了口气,柔声道:“郡主无需道歉,只不过往后,毫无根据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沈涟漪的话叫褚毓秀一时间又不服气起来,她明明说的就是实话,为什么沈涟漪就是不愿意承认?
明明宫承羽厌弃她,就好似弃之如履。
可对着沈涟漪,那眼神似乎都失了自主,偏生沈涟漪还要一昧抹去这她求而不得的爱,这叫褚毓秀不平,也真正开始生了怨气。
“沈俸仪是没有见过王爷的愁容,可我见过。”
褚毓秀坚定而从容的一句话,叫沈涟漪有些头疼起来,她似乎知道褚毓秀为何会固执得要嫁给宫承羽了。
沈涟漪在这光景台上的凉亭内,吹着宫婢对着冰块扇扇子产生的清凉微风,她仔细一想,寻常女子,未必会如褚毓秀这般不知所畏,什么都往外讲,不分场合与地点。
大概是无真心亲近之人教导过的原因吧。
褚毓秀无父无母,空有圣上赐下的满门荣耀,可享受这荣耀的人,没有一个是褚毓秀的至亲,全是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旁支。
叫一个满身荣耀的小孩子,独自一人处在世间,不知所以然,也是正常的。
沈涟漪不一样,沈涟漪再怎么样也有母亲跟在身侧,悉心教导。
但沈涟漪可不想因为褚毓秀的不知所谓,而搭上自己。
她轻声道:“王爷的事情,毓秀郡主可以不必再同我说了,殿下交代我,要招待好你,眼下还有三刻钟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郡主不如随我去春景园边上的荷花池看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褚毓秀不清楚的氛围,她不喜欢沈涟漪,更不喜欢东宫,现在连宫承羽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可是她依旧舍不得宫承羽,许是执念吧,要不然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既然是爱了,那褚毓秀便要爱一辈子,她不想半途而废。
褚毓秀小声回答沈涟漪道:“那就劳烦沈俸仪带我去看看了。”
沈涟漪见面前的女子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令人咋舌的话,便也如对待寻常官家女子一般,声调如常道:“好,郡主且随我来。”
沈涟漪说完这话,便要起身,看着身段婀娜的沈涟漪,站在面前,褚毓秀心底有过一丝的嫉妒,但是很快就被她掩盖下去了。
褚毓秀不认为宫承羽单单是因为沈涟漪那靓绝大周京城,无一人可及的美貌,才喜欢沈涟漪的。
定是沈涟漪有与旁人不同的地方,所以宫承羽才会对她念念不忘!
心底这么想了,褚毓秀抬眼一瞧,面上学着沈涟漪的神态,也柔柔笑着问道:“沈俸仪,那两只南诏国送来贺喜的蜜袋鼯,等会要怎么处理?”
沈涟漪不解地看了一眼褚毓秀,她知晓这两只蜜袋鼯是有些可爱,但也不至于叫人挂念到,见了之后,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郡主无需担心,殿下自然会差人送去代王府。”
沈涟漪温柔而又自带娇媚的声音响起,褚毓秀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
“沈奉仪可否帮我同殿下说一声,能先差人送一只去郡主府吗?”
褚毓秀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厘头了,可她就是想带着这只蜜袋鼯,一起嫁入代王府。
日后,这两只异宠,就可以当作是褚毓秀和代王的订婚之物。
“可以,我会帮郡主去说,但是最后结果怎么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沈涟漪淡淡地开口言说,沈涟漪对于褚家,其实是没有好感的,但是褚毓秀的身世又叫沈涟漪莫名起了几丝的怜悯之意。
“多谢沈奉仪。”
褚毓秀稍微谢了一句,跟在沈涟漪身后走下了观景台。
原本是该走在沈涟漪身侧的褚毓秀,眼下悄悄放慢了步伐,走在沈涟漪身后。
褚毓秀就想着看看沈涟漪是如何走路的,褚毓秀要学,学到宫承羽眼里有她褚毓秀为止。
堂堂郡主,不至于守一辈子活寡,至少褚毓秀对自己有信心,她又不是什么貌丑无盐之辈。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沈涟漪感觉出来褚毓秀似乎有意落后一两步,心中有不理解,但是沈涟漪没有多想。
直到行至春景园的荷花池边上,沈涟漪这才暂时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褚毓秀。
沈涟漪微微俯身,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拨了下池子边缘的水,再轻轻嗅了一下一株刚开不久的荷花。
沈涟漪此刻的眼神全在这些清新脱俗的荷花上,她声色自然地问道:“毓秀郡主可喜欢荷花?”
褚毓秀早就看呆了,突然被沈涟漪的声音唤醒,褚毓秀自觉难受,一种比不上沈涟漪姿容万分之一的感觉就这么冒了出来。
叫褚毓秀控制不住想要给沈涟漪摆脸色看。
“沈奉仪喜欢,那自己欣赏就好了,不必总是问本郡主。”
褚毓秀的话,叫跟在沈涟漪身侧的小才子都看不下去,却无法开口帮着说上几句,小才子是内务府培训出来的,总不至于连规矩都不懂,跑去顶撞主子。
沈涟漪将手从池子中拿出来,接过妙玉递来的丝帕,将手上的水渍慢条斯理地擦了个干净。
良久,沈涟漪才开口道:“毓秀郡主也是,郡主喜欢代王,那自己欣赏就好了,不必总是问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