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媛只是觑了一眼,便问道:“不是说这是消暑良品吗?”
念清磕磕绊绊道:“回主子的话,御膳房离咱们这里远,难免会有一些影响。”
“所以,流苏轩的那边吃上的甜品也是如此吗?”
林良媛看似不改神色,可话里的怒气,在场的人都是听得出来的。
只是念清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不回答林良媛,躲开主子的怒火。
念清小声胆怯地回答道:“回主子的话,流苏轩的那一份,御膳房的人用了冰块保鲜。”
林良媛沉声问道:“那为何青云居的没有?”
念清不敢不回话,直言道:“许是冰块不够了……”
念白脸上一僵,来不及拉一下念清的衣袖,叫念清不要说。
下一秒,那碗西瓜奶酪就被扫飞了出去,直直砸在念清的脖子上,念清被砸得生疼,下颌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念清被吓得嚎啕大哭,念白赶紧唤人一起将念清拖了下去。
这青云居主殿之内才恢复了些许安静之意。
眼下念白见着林良媛又开始想不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挑着林良媛喜欢听的话去说:“主子,太子殿下今日没有去流苏轩,还把长孙良娣留在九成宫,没有一并带回来。”
林良媛虽然没有听到明确的答案,但是经由念白这么一安抚,心底舒坦了不少。
便缓和了下情绪,再轻声开口道:“所以今日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念白抬眸小心翼翼看了眼林良媛的脸色,见不像刚刚那歇斯里底了,开口道:“许是为了照顾沈将军的面子,今日去了沈良娣的长明斋。”
林良媛听后有些难受,但是又没有那么难受,她知道宫承凰是看不上沈淑琪的,否则也没有必要将沈淑琪放置在宫里,那么久也不去碰她。
眼下对于念白说的前半句话,她是信的。
瞬间林良媛的心思就松了下来,对着念白说道:“熄灯,安置。”
念白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去灭了那一根蜡烛,今日这一劫终于是叫念白躲过去了。
今夜青云居内的氛围,与流苏轩、长明斋各不相同,流苏轩是相安无事,没有任何暴戾的情绪。
而长明斋内,沈淑琪等了这么久的第一次宠幸,终于来了。
沈淑琪心底都已经想好了今夜要如何与宫承凰调情,日后要怎么样磋磨沈涟漪,她都开始畅想了。
没想到,宫承凰的一句话,叫沈淑琪有些黯然失意起来。
宫承凰只是淡淡道:“沈良娣,孤用膳之时不喜欢说话。”
沈淑琪笑意一顿,瞬间就收拾好心情,柔声道:“殿下所言极是,臣妾也觉得就该是食不言寝不语。”
“嗯。”
宫承凰低声随意应了句,他今日原本想说应付了事,宠幸了沈淑琪就算了,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抹去幼时,太傅和长孙皇后给他带来的阴影。
便不得已而为之,想了一个办法。
眼见着沈淑琪喝完了福如海给帮忙盛好的那碗鲫鱼汤,宫承凰眼神一暗,福如海便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殿下和沈良娣要休息了。”
沈淑琪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去想太多。
长明斋的两个丫鬟柳絮和柳枝本来是想着留下来服侍沈淑琪的,但见福如海发话了,她们两个也只能退下,没有任意一个人在主殿之内守夜。
宫承凰见众人已经都退了出去,这才轻轻拍了拍手。
只见长明斋的横梁之上跳下来一个人,身着黑衣,手里拿着笛子,轻轻地吹奏起了一曲悠扬怪异的曲子。
宫承凰只是觉得这笛声刺耳,并未被这声音扰乱心智。
可是沈淑琪就不一样了,她刚刚喝了加了药粉的鲫鱼汤,眼下又听见了这催眠的笛声呢个,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目,在笛声的控制之下,晃晃悠悠地走向床榻之上。
等一曲笛声结束。
那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对着宫承凰道:“殿下,沈良娣已经被催眠,明日她醒来便会觉得自己已经侍寝过了。”
宫承凰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一号,沉声道:“好,你等会去帮她脱个衣服,在脖子边稍微弄点痕迹出来。”
跪在地上的暗卫一号心底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是暗卫,终其一生都没有自由,只能效忠于宫承凰。
眼下这些事,对于她这种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宫承凰倒是没有委屈自己,将被子堆在沈淑琪身边,随意将两人间隔开来,他侧着身子沉沉睡去,等翌日卯时一到,宫承凰便唤了福如海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宫承凰没有留在沈淑琪宫内用早膳,而是回了端庆殿去,说是有要事要忙。
沈淑琪幽幽醒来之时,头一遭见到自己身上有这些恩爱的痕迹,再想起来,昨夜的宫承凰有多疯狂,她便羞红了脸。
柳枝一进来就见到沈淑琪这副害羞的样子,打趣道:“主子,殿下都起来去处理政事了,您还赖在床上?”
沈淑琪头一回对手底下的丫鬟这么宽容,声调扭捏道:“这不是昨儿个有些累嘛。”
这一声炫耀似的抱怨,叫长明斋上下都高兴了起来。
其余的几宫,根本高兴不起来,尤其是被丢在九成宫的长孙良娣。
长孙良娣得知了宫承凰已经回宫这个消息之后,带着仆从,由侍卫护送着回了东宫。
她这一回玉芙居,就听说了沈淑琪被宠幸的事情,一时间牙都快咬碎了。
长孙良娣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找沈淑琪闹,而是去了锦绣宫,先去见了林良媛。
青云居内,长孙良娣抿了口茶,便迫不及待开口道:“林良媛,你可听说了?”
林良媛笑了笑,声色不咸不淡道:“听说了。”
长孙良娣再问:“你不介意?”
林良媛沉声说了句:“不介意,反正恩宠向来不在我这里,倒是沈俸仪她心底估计会有些难受。”
长孙良娣听后,就像突然悟了一样,轻声道:“确实,那我就去看看沈俸仪今日怎么样,也好开导开导她。”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留您了。”
林良媛微微笑着目送长孙良娣再去隔壁的流苏轩,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原本已经凉掉的茶水,在今日长孙良娣来过之后,竟然格外的让林良媛舒心起来。
长孙良娣走到了流苏轩内,小才子是正巧在院子里看着下人打扫,这一抬眼,就见着了原本还该留在九成宫的长孙良娣。
小才子从宫内的树下阴影处走过去,赶紧对着长孙良娣大声说道:“奴才恭迎长孙良娣!”
长孙良娣双眼微眯,与往日的冷言冷语不同,轻声道:“带我去找你们家沈奉仪,我有事找她!”
小才子应声道:“是。”
等沈涟漪见着长孙良娣的时候,发现长孙良娣脸上与从前比较,竟然少了几丝恶意。
“嫔妾恭迎长孙良娣。”
沈涟漪因为位分不如长孙良娣,该行礼还是得行礼的,哪怕之前长孙良娣对她多有刁难。
长孙良娣一反常态道:“沈奉仪,快起来,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
这话说得沈涟漪心底暗道:只怕长孙良娣自己都不相信吧?
沈涟漪面上也只能是笑着说道:“多谢长孙良娣。”
长孙良娣不自觉地朝屋子里看了看,轻声道:“沈奉仪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涟漪面有不愿之意,嘴巴上还是说道:“长孙良娣想来,嫔妾哪有不愿意的理?”
两人客套寒暄了一番之后,才进去坐了下来。
长孙良娣看着这桌上的糕点,心中有些许不平稳起来,脸色马上就变了,几乎忘记她来找沈涟漪是干嘛的了!
她阴阳怪气道:“沈奉仪宫里的糕点真是好吃!”
听了这话,沈涟漪哪能想不出来,长孙良娣已经开始不悦了,沈涟漪会心一笑,对着长孙良娣道:“这不是托了嫔妾表姐的福气吗?”
沈涟漪只一句话就叫长孙良娣瞬间脸色微变,淡淡道:“沈良娣昨日确是被宠幸了没错,可往日沈奉仪你的恩宠可是独一份的!”
原来如此,沈涟漪终于知道,长孙良娣是来干嘛的了。
合着是想要挑拨离间,叫她和沈淑琪斗起来,长孙良娣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沈涟漪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长孙良娣,你知道的,表姐是沈将军的嫡出女儿,这点是嫔妾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长孙良娣幽幽开口道: “可我瞧着沈奉仪倒是比沈良娣更得殿下心意?”
沈涟漪只是笑笑,对着长孙良娣道:“长孙良娣,要不是因为沈良娣,您觉得嫔妾能有那些恩宠吗?”
“……”
长孙良娣眼神变了又变,对着沈涟漪终是说不出一句否定的话,她只记得沈涟漪那些看似浮夸的荣宠,的的确确是真的。
沈涟漪再加了一把火,继续说道:“长孙良娣,您可知道嫔妾是如何入东宫的?”
长孙良娣皱眉,她对此略有耳闻,但从来没有细细探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