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羽在荣贵妃的寝殿之内,借着荣贵妃的琼华宫偏殿,和影卫子衿见了一面。
子衿站在宫承羽面前,手里拿着他从沈涟漪寝殿收来的书册,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宫承羽。
子衿:“代王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宫承羽看了一眼影卫递上来的东西,接了过来,轻声道:“这书当真不是沈姑娘自己的?”
子衿顿了顿低声回答道:“这书其实就是沈姑娘的,她先前也就翻阅了十来页。”
宫承羽狐狸眼朝子衿带着面具上撇了一眼,直接将书翻到了十来页左右,只是稍稍一翻阅,宫承羽便面红耳赤起来。
倏地一下,宫承羽将书丢在桌子上,沉声道:“你把书放回去。”
子衿回应道:“是,王爷。”
宫承羽一张秀气的脸上,似乎有某种不悦,见子衿还不动身,更是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走?”
子衿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顶着压力问了出来:“王爷,您为何要让卑职盯着一个妇道人家?”
这句话问了出来,一时间荣贵妃的琼华宫偏殿之内,鸦雀无声,就连适才站在殿外打算走进来的荣贵妃,都止住了脚步,悄悄站在大门外头,不动声色,等着宫承羽说话。
宫承羽怎么也没有想到,影卫子衿会这么问,他本来不想告诉其他人,他的心中对沈涟漪有何想法,但想到宫承凰和沈涟漪早已做尽了男女之间所能做的所有事情,宫承羽便不甘心。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沉声道:“因为本王喜欢沈涟漪。”
好家伙!子衿听到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再给自己的嘴巴一掌。
子衿:“王爷,卑职什么都没有听见,卑职先去执行任务了。”
宫承羽一抬眼,见那似乎直接飞走的影卫,心底也是觉得有了几丝笑意。
当真就这么怕?
这件事就这么见不得光?
宫承羽闷闷不乐起来,却不想,门外的荣贵妃推门而入,而荣贵妃脸上的表情早已不受控制。
荣贵妃尖声问道:“皇儿?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喜欢上沈忠的女儿?”
宫承羽不屑道:“一直都喜欢,不是现在才喜欢的。”
荣贵妃伸出手掌,一抬手,几乎就要扇到宫承羽脸上,却又在快要打上去的时候,止住了。
手的方向一转,荣贵妃直接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惊得宫承凰一下拉住了荣贵妃的衣袖,厉声问道:“母妃,你这是做甚?”
荣贵妃眼中带泪,厉声问道:“皇儿!你糊涂啊!这兄长的女人,你怎可觊觎?要是让人听见了,对你往后要做的那件事就更不利了!”
宫承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声色低靡道:“母妃,那你为何要打自己?”
荣贵妃喃喃自语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如何能下得去手?”
宫承羽垂头不语,荣贵妃再度声色俱厉地言说道:“皇儿,整个荣氏一族的命运都在你身上!你不能因为一介女流,就毁了所有!”
宫承羽:“儿臣知道,儿臣不会。”
荣贵妃转身站到窗前,却没有开窗,似乎是在面壁思过,良久,才低声道:“是母妃没有教好你。”
宫承羽看着荣贵妃的背影,沉声保证道:“母妃无需自责,儿臣自有分寸,不会影响荣氏一族兴衰。”
荣贵妃低语道:“但愿如此。”
宫承羽眼下难受得紧,对着荣贵妃沉声道:“母妃,儿臣先告退了。”
宫承羽要回代王府,可却被荣贵妃喊住了。
荣贵妃皱眉说道:“皇儿,你的王妃,就定毓秀郡主,不必再争议了。”
宫承羽脚下一顿,声音变大了些,不悦地问道:“母妃,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是说毓秀郡主没有任何价值……”
荣贵妃一甩袖子,生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对沈涟漪那个狐媚子有了心思,母妃想过了,要不是你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还没有,今日才会被沈涟漪蛊惑!毓秀没有价值又怎样?至少是个女的,又可以名正言顺在你身边……”
宫承羽脸色微白,他没有辩驳,沉声应答道:“好。”
宫承羽走出去,心底想的是,大不了娶回来不宠幸不就好了,横竖都是她自己赶着要嫁进来的。
午间的时间过得真快,宫承羽离了宫,宫承凰也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朝着流苏轩的方向去了。
此刻沈涟漪心底正慌乱着呢,她午间根本没有胃口吃什么,就因为那册书籍不见了。
这宫承凰等会该不会问些什么吧?
沈涟漪看着身侧的妙音,微微蹙眉吩咐道:“妙音,你去把那些话本都收到阁楼柜子里去。”
妙音诧异道:“是,主子,可您不是每日都要看一两本解乏么?”
沈涟漪苦笑了下,轻声道:“要看了再去取。”
妙音回答道:“是,主子,奴婢马上去整理。”
一下子这流苏轩里的光线就又暗了下来,因为妙音去整理书册话本了,这会拿着火折子进来点蜡烛的是小才子。
小才子点完灯后,对着沈涟漪道:“主子,这御膳房今日说太子殿下会来咱们流苏轩,他们会亲自派人送膳食过来!”
沈涟漪随意说道:“无碍,我现在也不是很饿。”
突然外头传来了福公公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流苏轩里头的人,几乎都随着沈涟漪去了外头,迎接宫承凰。
沈涟漪看着眼前从仪仗上走下来,神色还是同中午一样,似乎还没有消气,她便软了性子,将宫承凰拉入寝宫之内,娇声道:“殿下终于舍得挂流苏轩的灯笼了?”
沈涟漪见宫承凰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微妙了不少,心底松了口气。
宫承凰开口道:“中午还有人不希望孤来呢?”
沈涟漪眼神带着柔意,低声道:“那嫔妾还不是怕殿下吃不好……”
宫承凰继续道:“孤看是有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沈涟漪听了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宫承凰总是在怀疑她……不守妇道?
她不好就这么直接断定,可下一秒她刚要开口同宫承凰再撒个娇的时候,妙玉从外头走进来了。
沈涟漪瞧着妙玉走进来,跪在地上低声道:“殿下、俸仪,奴婢有错!”
沈涟漪没有开口,她见宫承凰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妙玉,再用手点了点她的手掌,沈涟漪便知道,宫承凰他不想管这事情。
于是沈涟漪轻声开口问道:“你做错什么了?”
见妙玉抬眼都不敢抬,只是磕了一个响头,对着沈涟漪神色尴尬地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今日要去宫外的院子晾晒部分书册,结果下午回来的时候竟然漏了一本,奴婢听妙音姐姐说,主子在寻这本书册,所以奴婢特地来请罪!”
沈涟漪皱眉之后,眼神犹豫了下,她本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惩戒妙玉,便开口道:“你现在去寻回来便是。”
她没有想到,妙玉听后,更加的痛苦了,妙玉哭丧着一张脸,对着沈涟漪道:“回主子的话,这书册被代王殿下的随侍公公捡到了!”
沈涟漪听到这里,就觉得怪得慌,怎么又是代王?
她来不开口问,就听到宫承凰声音冷冽地开口了:“然后呢?”
只见妙玉咬牙看了一眼沈涟漪,沈涟漪用眼神暗示妙玉如实说。
妙玉这才松了口气一般,继续说道:“回殿下的话,那公公将书册送回了流苏轩,拿给了奴婢。”
沈涟漪听了后,神色有些怪异,她直接开口问道:“代王殿下身侧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书册就是流苏轩的?”
妙玉赶忙解释道:“奴婢也好奇,也问了嘴,那公公说的是:代王殿下有瞧见奴婢在了晒书,记得奴婢是流苏轩的人,就派公公把这书册送回来了。”
沈涟漪听了微微颔首,只觉得奇怪,这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合理,可是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连带着妙玉也奇怪。
她不便当着宫承凰的面问妙玉,所以轻声发落道:“往后不要这么粗心了,你今日代替妙音整理完所有书册,再来守夜,就当作惩罚了。”
沈涟漪见妙玉听后直接如释重负,感激地说道:“谢主子厚待,多谢主子宽宏大量。”
沈涟漪一摆手,示意妙玉退下,却听见宫承凰开口道:“等会用完晚膳,你把那书册送进来。”
妙玉赶忙应答:“是,殿下,主子,奴婢告退了!”
沈涟漪见妙玉退了出去,宫承凰似乎没有任何不开心的表现,她见福公公领着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来了。
往桌上摆了好些硬菜。
素材只搭了一道,荤菜除了红烧甲鱼,还有佛跳墙,再配上一道黄金乳鸽,看得沈涟漪一下子又有了胃口。
二人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除了边上的那道素炒玉白菜,没有被动几口,其余的荤菜都有被吃了小半份。
沈涟漪刚刚用帕子擦拭了嘴角,她便见妙玉将那羞人的书册带了进来,递给了宫承凰。
看着翻阅书册的宫承凰,沈涟漪脸上突然一红,便听见宫承凰声色低沉地问了句:“他怎么知道这本不成体统的书册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