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竞争激烈,为了那灯王,个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勾腿握拳,往对手身上招呼。
沈秋吟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感叹他们功夫惊人。
姜泊清觉着这幅画不宜她看,想拉着她去河边看花灯,沈秋吟直摆手,“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比武可比花灯有意思多了,她不想走。
姜泊清拉不动她,便往她身前站,遮挡她的视线。
他也不知为何要这般做,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沈秋吟看不得这些,若她上瘾了,以后去拜个师,学个艺,倒霉的就是他了。
沈秋吟起初没发现他是故意的,只以为他是被人挤着了,不得已往她身前挪。但渐渐的,她发现他越挪越过分,越挪越过分,把她的视线完全遮挡住了,不禁一怒,将他推开。
“你干嘛?”她质问道。
姜泊清心虚,不敢看她眼睛,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地道:“没干嘛!”
沈秋吟才不信。
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往她身前挪,挡住她的视线,好让她陪他去看花灯。
她才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呢!
她可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偷学两招,以免又出现格桑那事儿。
姜泊清被她凶了,不敢再捣乱,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沈秋吟又认认真真看比武,两眼都放光。
台上经过一轮又一轮角逐,灯王最终被一还在上太学的公子赢走。
那公子站在台上,举着灯接受众人的欢呼鼓掌,虽然面相都被打破了,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沈秋吟起初押宝一个魁梧的汉子会赢,如今见这瘦弱公子,不禁叹道:“这公子有些实力在身上,看似文文弱弱,却有那样大的爆发力,将那些莽汉们都打了下去。”
姜泊清听了,悠悠地开口,“我朝太学重文也重武,教他们的老师,都是武状元。他师承武状元,自然比他们都厉害些。”
“还有,他也并不文文弱弱。你看他的手与腿,看似细,却不虚,说明是常常练武。”
原来如此。
沈秋吟忽然心念一动,问道:“太学收女学生吗?”
她想去学武,等赚够了银子后,做一个仗剑天涯的女侠。
一手箬笠,一手剑。
一匹白马,一根笛。
天!好不威风。
姜泊清答道:“收的。”
音落,他又警惕地看她:“你想干嘛?”
这个姑娘不会真要学武去吧?
姜泊清想了想沈秋吟学武后的样子,直摇头。
不可以!
她没学武就很暴力,再学武,以后岂不是得弄死他。
姜泊清连连劝她。
沈秋吟正要说话,却见一道黑影飞速从台子上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一回想,刚才是真有东西从台子上刺啦一下,飘了过去。
是猫吗?
大黑猫?
不太像。黑猫的身形可比这黑影小多了。
那是什么?
不会是鬼吧!
沈秋吟一惊,忙往姜泊清身边靠了靠,警惕地看着周围。
她瞧众人还在鼓掌,无人质问刚才是否有黑影掠过。
不,不,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吧?
救命!若真是这样,她真的会谢!
沈秋吟越想越离谱,连厉鬼勾魂索命的场面都想了出来,把自己吓得又往姜泊清身边挪了挪。
姜泊清见她奇怪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见鬼了?
他戳了一下她的手,她吓得“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众人投来了目光,沈秋吟忙拿着姜泊清的衣袖遮住脸。
姜泊清忙问:“怎么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水盈盈眼里满是小心翼翼。
或是确定了那东西不在,又或是过于害怕,她又拉着他的衣袖遮住脸,这才说:“姜泊清,有,有,有鬼!”
声音自他的衣袖里传出来,颤巍巍的,仿佛是真受了好大地惊吓。
姜泊清一愣,还真……见鬼了?
他四处张望,想要找找她说的黑影,却见周围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一派太平景象,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哪来的鬼?
这姑娘莫不是自己吓自己?
沈秋吟紧挨着他的身子,一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袖,漏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我,我刚才见到台子上有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冲了过去。”
要么是人影,要么就是鬼影,但那飞一般的速度,让沈秋吟更倾向于鬼影。
姜泊清抬头一看,台上的公子举着灯还在接受众人的祝贺,偌大的场地只有他一人,怎么看也没有黑影。
再说,这公子身手了得,若真有影子,他会察觉不到?
姜泊清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怀疑是她眼花了。
沈秋吟连忙否认:“不可能!绝对没看错!”
她敢肯定以及确定刚才就是有黑影飘了过去,速度之快,就在眨眼之间。
沈秋吟如此笃定,到也勾起了姜泊清的怀疑。
莫非真有鬼?
这自然不可能。
不过,有人装神弄鬼到说不定。
姜泊清仔细观察人群,众人脸上带笑,瞧不出有任何不同。
他又看向台子,灯光之下,那公子的影子被拉长,随着他的移动,到像是沈秋吟口中所说的黑影。
莫非是看差了眼,将影子认真了鬼?
姜泊清拍了拍她的肩,叫她将眼睛漏出来,看着台上的影子道:“有没有可能是那阴影?”
沈秋吟摇头,斩钉截铁说:“不可能!那黑影全黑,肯定不是阴影。到像是穿夜行衣的人。”
“但是……,鬼的可能比人大。”
她说完,兀自呢喃着妖魔鬼怪快离开,观世音菩萨保佑等等诸如此类的词。
将胆小怕事演绎到了极点。
姜泊清听了她的描述,皱起了眉头。再次在脑海里细细回忆刚才的画面。
他一直盯着台子,真没看到所谓黑影。再加上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眨眼就消失。可沈秋吟被吓得这般厉害,又不似作伪。
鬼?人?
姜泊清目前也说不清了。
沈秋吟抱紧了姜泊清的手臂,呜咽着说:“姜泊清。我怕,不会真是厉鬼索命吧?”
她看这样儿,怀疑独她一人看见了黑影,其他人都没看见。
天!
莫不是来索她命的鬼?
我去!沈秋吟心里的害怕更甚,说话也不利索:“我,我,我是个好人呀……厉鬼大人们放过我!”
她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姜泊清握住她的手腕:“别怕,我在!”
沈秋吟抬头对上他的眼,忽地汪汪地哭:“你在我更怕!你们大理寺的自带邪性呀!”
啊!她现在严重怀疑那厉鬼是姜泊清招来的。
他管刑狱,手中所杀之人,虽然都是坏人,但保不齐这些坏人心中怨念深厚,死后没被黑白无常勾了去,到留在人间,化作厉鬼。
但能进大理寺的人,都是命硬之人,自有神佛保佑。这厉鬼近不了身,就只能找离他最近的人索命。
而如今,离他最近的不就是她吗?
难怪难怪!独独只有她能看见厉鬼,其他人都看不到。
原是这样。
她纯纯是替姜泊清背黑锅呀!
沈秋吟越想越觉得在理,赶忙放开姜泊清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将距离拉开
乖乖们!看清楚了,我与他不熟!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找正主去!她就是个狗腿子。
姜泊清被这反应弄得满头黑线,阴沉着脸走过去,给了她一个爆栗,“少说鬼话!这世上没有鬼!”
沈秋吟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呜呜两声,敢怒不敢言。
她怕姜泊清先厉鬼一步将她吃了。
沈秋吟的话到是警醒了姜泊清,今夜灯会人多,保不齐会有人趁机作乱。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护住:“人多,别乱窜,恐有人谋财害命。”
沈秋吟疑惑地“嗯”了一声,而后真诚发问:“你们大理寺在今夜不是要有所行动吗?怎么还恐?”
不待姜泊清说话,沈秋吟像是明白了什么,惊道:“你们要抓的不会就是这黑影吧!”
天杀的!早知道大理寺要抓的是鬼,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管她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向来将人至贱,则无敌奉为圭臬,怎么就在那一日动了恻隐之心。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呀!
姜泊清松开了她的手腕,看着她,沈秋吟以为他要做什么,忙又往后退,说道:“你说过要保我平安的,不能食言呀!别把我推出去喂鬼了!我还小,连人家都还没相看过呢!放过我!好不好!”
“我……!”
姜泊清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
大理寺根本没行动,这不过是他为了约她一起看花灯,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而这黑影更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的。
沈秋吟眼巴巴地看着他,试图唤起姜泊清的良知。
姜泊清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却在这时,那台子上的公子大喊:“你们看见我的腰牌没?”
腰牌?
众人摇摇头,纷纷说没看见。
那公子放了灯,急忙在台上寻找。可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
这就奇怪了?
就在那公子要下台去寻时,有人喊道:“我刚刚看见一个黑影从公子身边飘过,莫不是他拿了?”
他此话一出,众人附和道:“我也看见了,不过以为是花眼了,所以没说。”
这人话音方落,好几人都应和。
所以,大家都看见了,可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而只有她一人当成是鬼。
沈秋吟觉着大事不妙,脚底抹油,想跑。
姜泊清眼疾手快,抓住她脖后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沈秋吟,这就是你说的有鬼?”
沈秋吟尴尬一笑,可怜巴巴看着姜泊清:“不怪我……我真以为是鬼!”
她那知道会是这样。
“再说,我总比你眼神好使吧!至少我看见了,你连看都没看见。”
“我劝你少说话。”姜泊清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一副要吃人地模样。
沈秋吟识趣地闭上嘴。
而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爆动,众人纷纷喊道:“抓小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