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日 天气：晴

习惯了和他的拥抱。

感觉真的——

好舒服。

被人环抱着的感觉。

——《恋爱日记》

［鱼鱼春心萌动版］

安妤嚼面的动作一顿，眼皮压下去，她“啊”了声：“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已经有了。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直到回了公寓。

安妤换掉鞋子径直地朝卧室的方向走过去，年屹在后面弯下腰把他们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里。

然而他起身走过去，拉住了安妤的手腕。

安妤下意识想挣脱开。

年屹忽然垂下头在她耳边说：“安妤，我骗你的。”

安妤：“？”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心底那簇被压灭的小火苗隐隐有复出之势，耳朵悄然竖起，她明知故问道：“嗯？骗我什么？”

年屹声音很低：“我现在没有想要交往的对象，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之所以那样说，是怕你真的会给我介绍。”

她一点都不在乎他。

他于她而言只是个契约对象。

明明自己的理想型是照着她说的，却还要给他介绍符合他要求的对象。

年屹只觉得全身被无力感包裹，心脏有股难以言说的巨大失落感。

慢一点来吧。

再慢一点。

他一直在劝诫自己不要那么心急。

他多刷一刷存在感，对她加倍好一点。

她总会……总会有一天开窍的。

对吧？

安妤转过身，抬头望着他。

只觉得心里貌似有块儿大石头稳稳当当地落了下去，她第一反应居然觉得很高兴。

年屹说的话，她只听进去了：我没有喜欢的人。

现在没有。

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吧。

脑子里忽然蹦出个想法：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可能有0.01%的概率会是她呢？

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安妤点点头，说：“我其实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啦。”

年屹忽然松了口气，眼皮微微垂下去，浅色瞳孔凝望着安妤，说：“今天还没说晚安——”

腰间附上两条手臂，圈着他。

年屹顿时卡壳。

“也没有拥抱一次。”安妤红着耳朵，头埋在他肩膀上，抬眸，与他对视，小鹿眼澄澈透亮，好似盛了万千星辰在里面：“对吧？”

年屹本能地跟着点头，呆住了：“对……”

安妤倏然再度低下头，脸直接贴着年屹锁骨处，手臂的力度加大了点。

她真的很爱年屹身上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干净清爽，隐隐带着一丝草木的香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和他的拥抱，甚至，有点喜欢。

与此同时，男生慢慢地抬起手，环住了安妤的腰身。

呼吸急促过后开始变得平缓。

他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小心翼翼。

底下掌根逐渐收拢，他贪恋着鼻息间从安妤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甜甜的果橙。

嗯。

这一次，还是她主动抱的他。

年屹眼底漫上笑，想开了。

虽然是因为契约，但那又如何，他总会把这个关系落实。

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提前履行做安妤男朋友的权利。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

隔周周四。

安妤坐在KTV角落，默默无闻地喝着手里的饮料。

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消息。

大部分都是年屹发过来的，最后两条：

［结束给我发消息好吗？］

［我去接你。］

安妤刚点开和他的消息界面，手指还没挨上键盘，忽然被人cue了下，她抬起头，只觉得喊她名字的那个女生看起来有点眼熟。

“学姐，你不来唱一首吗？”女生把话筒递给她，微笑着说：“大家都唱了。”

安妤：“……”

她从小就五音不全，去KTV除了和好朋友会疯玩儿，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

譬如刚才。

包厢里众人视线齐刷刷汇聚到她身上，安妤只觉得如果目光如刀，现在她大概死的很惨。

林淮伸手捞起另一只话筒，开玩笑的口吻说：“安妤，大胆唱吧，我给你伴唱。”

安妤像是被刀架着脖子，她叹了口气，说：“好吧。”

紧接着补充：“但是我提前声明啊，我唱歌不好听的，五音不全。”

林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出来就是为了玩儿。”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安妤点了首儿歌。

他手里的话筒还被她收走，以“不需要伴唱”的理由。

“贝乐虎儿歌《两只老虎》”

“……”

安妤神色认真，她特地选了个不会太出糗的简单好唱的儿歌，否则她觉得她会对不起那些人的耳朵。

毕竟她的歌声，是她亲妈都觉得难以入耳。

一曲结束，包厢寂静无声。

安妤尴尬地挠挠头：“献丑了。”

还是那个女生带头鼓的掌，她笑得挺开心：“学姐，你歌唱的真好。”

安妤：“……”

忽然一阵羞涩：“啊，真的嘛？”

女生点点头：“嗯。”

安妤把话筒还回去，重新坐回座位里。

以至于她没看到女生眼底的似有若无流露出来的不屑与嘲讽。

林淮坐到安妤身边，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她：“安妤，我觉得你刚才唱的很好听。”

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安妤点着头，看林淮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肩膀堪堪挨住她的。

安妤眉尖蹙起，不易察觉地扭动身子避开他，忽然问道：“你不去给你的社员当伴唱了吗？”

林淮：“……”

-

坐了没多久，安妤起身去上厕所。

经过旁边那间房时，透过玻璃窗往里扫了眼。

脚步停住。

她顺着看过去。

咦？

这人怎么背影看起来这么像年屹呢？

但她知道不是他，他现在应该还在学校。

安妤收回目光，准备抬脚往前走时，忽然被人叫住。

她转头去看。

是那个主动cue她让她唱歌的女生。

“学姐。”女生很自来熟地挽上她的手臂，歪着头：“我跟你一起。”

安妤很不习惯不熟悉的人这么亲近她。

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家手给甩开。

何况还是女生。

更不好意思了。

只好被她挽着，两人一路往厕所方向走。

一直到现在，安妤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学姐，我叫李思然。”女生冷不丁开了嗓，话里带笑。

安妤啊了声。

幸好她刚才没问出来。

不然多尴尬！

李思然歪着头，似是好奇极了，她问道：“学姐，你和年屹……我听说你们是契约的关系，是真的吗？”

安妤愣了下，怎么忽然问她这个。

她点头：“对。”

李思然眼睛眨了眨：“那你喜欢他吗？”

安妤没出声，只觉得这问题过于犀利了，犀利到掀开她那层柔软的伪装，直接戳上她的心窝。

她喜欢吗？

安妤在心底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一百遍。

答案没有立刻出来。

她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和年屹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他替她挡球后背被砸伤，现在还有点痕迹可循。

他把她的水全部买走，想让她早点收工。

是每一次约会都会送上一束漂亮的花作为结束。

是每一次贴近她耳边说的情话。

是每一次的拥抱，每一次的牵手。

“……”

安妤自己都有点迷茫了。

她应该是……应该是有点喜欢的。

嘴唇张了张，安妤想说点什么，但被人打断，李思然洗着手，对着镜子里的她说：“应该是不喜欢吧，毕竟学姐和他，只是契约的关系，不是吗？”

安妤睫毛垂下去。

那些回忆如退潮般缩回去。

对啊，那些都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学姐，其实我和年屹是同班同学。”李思然撕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他这个人很善良，性格也很好，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会竭力完成，不会违约。”

安妤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李思然继续说道：“其实我是为了学姐好，只希望学姐能够认清一个事实，年屹他并不喜欢你，但他出于某种责任才装作喜欢你的样子。”

字字句句落下去，安妤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李思然最后抬起眼，说：“所以学姐，别陷得太深。”

“……”

她走之后，安妤俯下身用水扑着脸。

水珠顺着发丝落下去，啪嗒，砸进水池里溅起小水花。

猛然抬起头，安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仔细地看着。

肤白如凝脂，那双小鹿眼圆润，始终炯炯有神，眸色纯粹明亮，鼻尖小而挺翘，脸型恰到好处，脸部线条轮廓流畅。

如今脸上沾了点水滴未干。

几根发丝贴在脸上，更显楚楚动人之意。

不是，她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自卑是几个意思？

首先，年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其次，她还用不着别人来告诉她让她别陷太深。

最后，年屹都公认的性格好了她凭什么不能肖想一下？

安妤拧着眉，觉得李思然有点奇怪。

先是问她和年屹的关系，又是各种朝她泼冷水，劝她别陷的太深。

就好像。

就好像她喜欢年屹似的。

等等——

如果她喜欢年屹，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加之之前在KTVcue她唱歌。

安妤手掌搭载在洗手池两侧，忽然仰头冷笑了两声。

这他妈哪里是为了她好，赤裸裸的上门挑衅啊！

这能忍？？？

擦干净手，安妤转身回了包厢。

-

唱歌环节结束，此时包厢热闹非凡。

安妤重新坐回座位，嗓子干的要命，她拿起桌前那杯水仰头灌下去，直辣嗓子眼儿。

才发觉不对劲。

这哪是水，分明是酒啊！

谁给她换了？？

安妤下意识看向李思然，后者正沉浸在游戏里，脸上扬着胜利的笑。

没去厕所之前，安妤对她还有点好感，现在只剩下反感。

大脑不断回播她说过的话。

只是迫于某种职责才被迫作出喜欢她的样子。

出于某种职责。

被迫。

酒精开始侵入神经，安妤烦躁不安，抬手挠着手臂。

暴戾分子蠢蠢欲动，她很想站起身给李思然一拳。

直到，头忽然一歪，眼皮沉下去，她彻底睡了过去。

安妤喝醉酒很可怕。

她之前有醉过一次，那是在高考结束之后。

听朋友说，喝醉的她性格完全翻转。

黏人话唠大舌头。

哦，还不分亲疏地乱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