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人呢?”
柳裕的面前是空空如也的轮椅。他挠了挠头:“怎么回事,都到哪里去了?”
可能道外面去了?
转身看向屋外,透过半掩着的门,柳裕却发现天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柳裕嘟囔道:“这个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
这个世界和中国的古代极其相似,看时间都是通过日晷。柳裕通常是靠着自己多年以来的生物钟。
他现在怀疑自己生物钟的准确性了。
柳裕又抬头望了望天,太阳仍然高高悬挂于天空中,只是周围乌云密布,将光线覆盖。
太阳的光线能够照亮的区域肉眼可见地缩小,四周的乌云迅速向太阳中间靠拢,层层堆积。直到太阳变成了一颗刺眼的小光点。
这个光点慢慢地、慢慢地消逝,直到柳裕无法用肉眼观测。
“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裕推开了房门,走出去查看。
天上地下,好似被黑色的绸缎给覆盖了,柳裕目光所及,皆是黑色。无论是树木、屋子、动物,都变成了黑色。柳裕抬头,天空也是黑色的,没有一颗星星。
借着柳裕宫殿中发出的光亮,他也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光亮在渐渐地减弱,柳裕清晰地看到,黑色就像液体一样,蔓延进了他的宫殿,覆盖住了所有会发光的物体。
柳裕走上前,凭着记忆拿起一根蜡烛,顺着蜡烛往上,他碰到了蜡油,一滴火辣落在了他的手上,柳裕捻了捻手中的干了的蜡——这个蜡烛还在燃烧?
一片漆黑,柳裕每走两步就会磕碰到什么东西。
“哗啦哗啦”,一阵风吹起,带起了屋外树林的声音,两片树叶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很小,可是无数个两片的叶子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就无限大。
屋外的风裹挟着从树上搜刮下来的叶子从四面八方而来飞入了柳裕的屋里,穿过了门和窗户,带起刺穿耳膜的尖厉的声音。
就像厉鬼的尖叫。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柳裕能听见远方还有野兽的怒吼,比如狼寻找同伴时的嚎叫。
“来人啊!”
偌大的妖王殿,此时却好像只有柳裕一人一般,无人回应。
“来人啊!”
柳裕又吼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回答。
屋外卷进来的叶子越来越多,已经堆了有柳裕半身高。
四下只能听见风的怒号,树叶的摇曳,如鬼怪一般尖锐的叫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嗖”
一阵风从柳裕的面前刮过。
“嗖”
又是一阵风,从柳裕的旁边刮过。
柳裕被这阵风搞得心烦意乱,他抬手挥了挥:“干啥呢。”
好端端的宫殿给这风吹成漏风古庙了。
只听得风声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将宫殿中的宣纸吹得哗啦作响,漫天飞舞,一张宣纸扑在了柳裕的脸上,差点让柳裕站立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耳旁响起小孩儿的笑声,是尖锐的、凄厉的。
“嘿嘿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婉转哀绝,凄凉如斯。
柳裕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委屈,才会让这婴儿哭成这样。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加之阴风阵阵,似有将大树连根拔起之势。
“故弄玄虚。”这个声音不是婴儿发出的,是柳裕说的。在狂风中,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被风吹走了。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是谁,别玩了。”柳裕叹了口气,但还是双脚与肩同宽那样站着,防止自己一不留神就被风给吹走。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惨得柳裕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到底是在干嘛……”
风越来越大,柳裕听到了树木折断的声音。
这声音就在柳裕身后。
“啪嗒”、“哗啦”……
身后得树被风吹动,朝柳裕袭来。
柳裕转身,横踢一脚,想要将随风而来得树干踢走,这一踢使了他九成的功力,谁料风向一转,树干便被吹到了其他地方。
“帮我娘亲!”
猎风中,空旷的宫殿里,小婴儿的稚嫩的声音推起阵阵涟漪,穿透了柳裕的灵魂。
“小孩儿,有事可以商量……”
“我娘亲找你和那个叶景瑜商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个结果?要是今天还没有结果,我就把你的妖王殿给掀了!”
婴儿的声音中带有命令。
由于周围都回荡着这声音,柳裕不能准确分辨出声音来的方向。
“好孩子,你的妈妈在哪里呢?事情我已经和叶景瑜谈妥了。”
“真的?”这一次,婴儿放下了戒备,声音中带着一些开心。回音也没有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柳裕的正上方。
柳裕的嘴角闪过一丝坏笑:“真的。”
一边说着,柳裕一边悄悄地摸索着爬上了一旁的柱子:“那叶景瑜哥哥呀,可是很想帮助你的妈妈的呢。”
“那太好啦,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风大作,让柳裕死死抱着柱子才没被吹下去。
这个孩子,高兴了也刮风,不高兴了也刮风,真的是琢磨不透。
他好像听到婴儿拍手,在房梁上边跳边唱歌的声音。
不能打草惊蛇。
不能让他发现。
柳裕屏住呼吸,听到小孩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
“啊!”
柳裕扑了过去,婴孩儿感到脚下一空,尖叫着被扑下了房梁。
怀中的小婴儿皱巴巴的,干瘪瘪的,对着柳裕拳打脚踢。柳裕逮住了婴儿踢他的小脚:“把周围这些乌漆嘛黑的东西变回去!
“我才不呢,你又不帮我的娘亲!”
柳裕的受伤使了些力道:“给我变回去,别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会伤你。”
婴儿的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某种发霉的东西混合着异域进贡的香料,也不能说是不好闻,就是有一种神秘感。
远古的呼唤。
用柳裕的话来说,就是恐龙时期的大便变成了化石还发了霉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化石会不会发霉。
婴儿只是挣扎,拼死地挣扎。柳裕回想到了之前,也是好久之前了,应该算是上辈子了吧。
他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是自己的玩伴送给他的。小猫很可爱,是黑色的缅因猫。那只小猫只有三个月大。
黑色的小小的缅因猫只来到这个世界参观了三个月。
柳裕也记不清到底是谁送了自己这样名贵的猫,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多大。他只记得,这件事情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
缅因猫离去的时候,柳裕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给它取个名字。
他就被同龄人死死抵在地上,乌黑的长发发被扯着,连带着头抬起。他被迫看着属于自己的小猫,从生到死。
同龄人将他的小猫摔在地上,小猫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引起了他们的一阵哄笑。
“不!!!”
柳裕怒吼着、挣扎着:“你们放开我的小猫!”
“呵,你的?”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他的口气像个赖皮“那你问问我的兄弟们,这猫是谁的?”
“当然是我们老大的。”那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裕死死盯着那胖子,那目光就像鞭子一样打在了胖子脸上,看得胖子的脸火辣辣的。他怒吼道:“死变态,穿裙子的死变态,看什么看?”
说着,将奄奄一息的小猫从地上捡起,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小猫又是一声凄厉地叫声。
“我杀了你!”柳裕双目通红,眼球都要蹦了出来,白皙的皮肤被涨的充血。他死命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群人的控制。
可惜都是徒劳。
他看到自己的小猫被掐死。从奄奄一息,到奄奄一息地挣扎,再到吐出了红红的舌头。小猫的脸上、眼睛里、嘴巴里,汩汩的血流了出来。
生命的最后时刻,小猫的身体好像发出了一阵光,它无力地抽出了几下,随后永远地垂下了脑袋。
“切,这样就死了?”胖子轻蔑道。
他丢下柳裕的小猫,哼了一声,对一众小弟道:“我们走吧。”
那群小弟松开呆若木鸡的柳裕,其中一个还踢了柳裕一脚,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在柳裕的脸上:“死娘炮。”
柳裕静静地擦干了脸上的唾沫,爬向自己的小猫,眼里是无尽的恨意。
“我要杀了他们。”
“我要杀了他们。”
“放开我!你放开我!”婴儿的声音将柳裕从无尽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可能是因为婴儿挣扎得太过厉害,才让柳裕想到了之前的事。
因为刚刚的回忆,柳裕的内心早已被恨意填满。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中满是杀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婴儿,以为自己在发呆。
婴儿见柳裕的眼神晦暗,哭闹了起来:“死柳裕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
柳裕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婴儿的脖子上,细细摩擦,轻柔地说:“不想死,就听话点,好吗?孩子,把周围给我复原了,不要捣乱!”
最后一句话,柳裕几乎要吼了出来。
婴儿“嘤”了一声,明显是被吓住了,他啜泣道:“我……我知道了……柳裕哥哥别杀我……”
倏地,天色大亮。
柳裕只看到自己的大堂一片狼藉。
大堂的角落,静静地躺着五彩斑斓的玻璃碎片。
在一个时辰之前,这些碎片是七宝五彩琉璃盏。柳裕平日里没事会做一些小手工,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碎了。
柳裕的心更碎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世界要这样对待他。
痛苦的回忆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小时候他自己捏的小泥人,被发疯的妈妈一脚踩碎。
为什么自己珍爱的东西总会被别人损毁?
柳裕不理解。自己被排挤,就仅仅是因为母亲精神失常逼着自己穿小裙子吗?
柳裕摇了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现在不痛苦了,可是他脑仁儿直跳,头上青筋直蹦。那个捣蛋的小孩,是古霖。
古霖的皮肤是深棕色,上面还涂了一层蜡油,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坐在地上,掰断自己一根手指,被掰断的手指又长了出来。
他将掰下来的手指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几下,将骨头吐了出来,然后把骨头掏空,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哨子。
柳裕:……
古霖茫然地用空空的眼眶看了柳裕一眼:“你看着我干嘛?”
“你过来。”柳裕朝古霖招了招手。
古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看起来不过十余月,走路有些困难,蹒跚地朝柳裕走去。
“砰。”惊天动地的声音。
古霖被刚刚自己吹进来的石子给绊倒了。
柳裕将古霖扶了起来:“真的是,走路都走不好,你多大了?”
“两百岁了。”
“什么?你两百岁了?”柳裕吃惊地上下打量着古霖,随后眼神变得恍然大悟,“我说皮肤怎么这样粗糙,原来都死了这么久了。”
古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良久。
“柳裕,你看到过我的娘亲没有?”
柳裕摇了摇头。
古霖尴尬地笑了:“我以为……你也把娘亲杀了。”
“什么叫‘也’?你娘之前被杀过一次吗?”
古霖得目光幽深,淡淡地看向远方,深沉道:“是啊。”
原来,古霖之所以姓古,是因为他是普轩跟一位名叫古劲的将军生下的孩子。这个古劲在普轩被轩辕铁锤打得浑身是血,在数九寒天中快被冷死的时候,将这位太子妃带到了自己的府上,悉心照料。
古劲只觉得他对这名女子一见倾心,并不知道她是轩辕铁锤的妻子。
当然普轩不愿意回去,也没有告诉古劲。普轩这样做,害了古劲,也害了自己。
普轩没有告诉古劲自己的姓名,也没有告诉古劲自己的身份。而古劲十分尊重普轩的想法,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想着,让普轩把自己的伤养好,然后再送走普轩。
过了几个月,普轩的伤好了些。只是古劲发现,她走起路来和别人不一样。脚尖在地面上短暂地停留再迅速地缩回,就好像是再刀尖上跳舞。
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漫山遍野都是。
古劲心中忐忑地问普轩:“你要回家吗?”
“回……家?”这个词对于普轩来说就好像是某种陌生的词汇,她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她笑得春花灿烂:“不回去啦,我要一直陪在将军身边!”
古劲见普轩笑得开心,心都要融化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抱着普轩,声音低沉而有力:“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普轩以为自己动荡的前半生就会这样结束,她同样抱住了古劲:“好。”
三月的风吹不化情人的心,普轩与古劲二人情投意合,喜结良缘。这却在之后为古家被灭门悄悄地埋下了祸根。
那一天,轩辕铁锤带着一众士兵闯入了古府,将古劲打入天牢。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抱着十个月大的孩子的普轩,夺过孩子,在普轩的尖叫声中将孩子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血流成河。
古府上下,除了普轩,全都死在了轩辕铁锤的手下。
留给普轩的只有那个回不去的春天。
普轩颤抖着手,抱着自己刚满十一个月,还不太会走路的孩子。血淋淋的,白花花的脑花洒了一地。
恨意盈满了普轩的胸口。
第一次逃婚,何故死了。
第二次逃走,古劲死了。古家的人因为普轩的自私,都死了。
她每次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都有人因为自己死亡。
普轩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轩辕铁锤不爱她,却还要因为他灭了古家的门。也许是古家的势力太强大,轩辕铁锤需要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将古家除去。
也许是因为,普轩的事情让轩辕铁锤觉得很没面子。
普轩觉得更多的原因应该是第一个。因为一个女人灭了一个门,没必要。普轩自暴自弃地想。
心如死灰的普轩找到了魔尊。
每一任魔尊都带着银色的面具,这任魔尊也一样。他长身玉立,黑衣猎猎,见普轩来了,没有感情地问:“何事。”
“我要入魔。”
魔尊有些疑惑:“为何?”
“我的两任丈夫都被第二任丈夫轩辕铁锤杀了,我要杀了轩辕铁锤。”
魔尊哂笑:“那也没必要入魔。”
普轩忽觉胸中堵着一口气,就是发不出来。
她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入魔是最快能够提升我力量的方式了。”
“你要入魔,就要先考虑好。下一任魔尊也许不会有我这样好说话了。”魔尊说到这里,普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他于心不忍,指尖从普轩的脸颊上掠过,接住了一滴浑浊的眼泪。
“谢魔尊,”普轩欠了欠身子,然后站得直直的,“我考虑好了,确定要入魔。”
魔尊摆了摆手:“其实你要入魔的话也不必跟我说,你自己……”
话说到一半,就被普轩打断了:“我要的是力量。”
“哦?”魔尊挑了挑眉,“那你用什么来交换呢?”
普轩看了看自己,思索半晌。
魔尊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蛊惑:“不如,就用你的良心吧。”
普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后来,普轩回去杀了轩辕铁锤,然后带着被自己制成干尸的孩子逃走了。
后来的后来,普轩被追杀,被杀死,封印在灵虚派的后山。
然后普轩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众人口中的怪物。
回到现在。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娘亲在哪里。”柳裕无奈地笑着说。
古霖摇了摇头,用一种小大人的口气说道:“我娘一天就喜欢乱跑,我都不想说她了。”
柳裕坐在古霖旁边,默默地听着古霖说话。
只不过古霖突然停了下来,像静止了一样。
随后,古霖身上冒出阵阵金光,刺得柳裕眼睛发痛发酸,让柳裕不由自主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开眼,柳裕只看见了一个小棺材。
一个小小的镶着金边的小棺材。
小到可以当成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霖儿!”
普轩用双手撑着身子爬了过来,用力地一把将柳裕推开:“你对我的霖儿做了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棺材了?!”
面对普轩的质问,柳裕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他无力地指了指门外被连根拔起的树:“看到了吗?令爱的佳作。”
普轩就看了一眼树,然后咄咄逼人道:“这不是你把我的儿子搞成这样的理由。”
柳裕又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墙角的碎片:“那你猜猜这是什么?”
“切,还能是什么,废玻璃渣子呗。”
“非也,这是我的七宝五彩琉璃盏。”
普轩听到柳裕说出口的名字,都快笑岔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七宝五彩琉璃盏?这么难听的名字,难不成是什么宝物?”
“对,”柳裕一本正经道,“就是宝物。”
“我又没见过。”
普轩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见普轩这个样子,柳裕有些想笑:“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宝物,在下自己做的。”
“那你还说……”
“如果你还想复活那个叫什么铁锤的,就把树种回去。”
普轩这下才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我的儿子怎么在你这儿就变成了小棺材啊?”
柳裕微怔:“我也不清楚,刚刚闪过一道金光,你的儿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普轩拖着她的尾巴,吃力地爬到了古霖的小棺材旁边:“我的儿子啊!我苦命的儿子啊!”
“别急,你要不想想你儿子死的那天。”
“你儿子才死了!”普轩恶狠狠道。
柳裕立马道歉:“阿不,我的意思是,你把你的儿子做成干尸的那天,把他放在何处?对了,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儿子。”
“就在我身边。”
“那要不你想想之后呢?”
“我不想。”
柳裕无奈:“要不你打开棺材看看呢?”
普轩这才记了起来,这个小棺材是自己给古霖准备的。
她不好意思地说:“好久之前的事情……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