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裕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悲惨的一天。

就算曾经他自诩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但是当他真的杀了那么多人时，还是觉得自己的良心遭到了谴责。

看着面前的横尸，变成大蛇的柳裕感到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柳裕，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主系统冷冷道。

“我……我不是要洗白吗？”

柳裕面无表情，眼尾通红，垂在身旁的两只手微微颤抖，捏成了拳头。

“我不是……我不是要当一个好人吗？”

柳裕声泪俱下，五官痛苦地扭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不是你让我洗白的吗？为什么又让我把他们杀了啊？为什么啊？”

柳裕已经吼了出来。

此时，一只厚实的手拍在了柳裕的肩膀上：“我来晚了，抱歉。”

柳裕抬头，首先看到了的是青色的衣袂，再往上看，是叶景瑜。

他崩溃地抱着叶景瑜大哭：“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

是啊，是他柳裕自己造的孽……

主系统冷冷道：“怎么？你难道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吗？闯入试炼大会杀害众多弟子的蛇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柳裕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

主系统咳嗽了两声：“不想洗白，就彻底变成坏人吧。”

“反正……如你所愿就好。”

柳裕听到这句话，都快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如我所愿……”

笑着笑着，他停了下来。

从小到大，柳裕都是被众人排挤的对象。可以说，他是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下成长的。因此，在前世，虽然他对人们都很随和，但是内心是十分排斥他们的。

他觉得，所有的好人，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邪恶罢了。

都是虚伪的人。

柳裕最讨厌虚伪的人，他想展示内心邪恶的一面，做真实的人。

因此，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柳裕开始践行自己的邪恶计划。

他要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播下真实的种子。

所以杀了叶景瑜，他丝毫不感到心虚。

可是，当那些弟子看到变成蛇的自己之后，不但没有排挤自己，反而十分喜欢自己，让柳裕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他不愿意看到这些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而且是自己亲手掐死。

“这并非我所愿啊……”

柳裕看着白茫茫的天，喟然叹道。

主系统轻轻笑了：“你穿越过来之前，和我很像。”

“什么？”柳裕感到震惊，“你知道我穿越来之前是什么人？”

“每一位穿越者的资料我都调查过的，调查之后才会让穿越者死亡。”

就是说，柳裕不是被泡面呛死的，而是主系统让他死的。

柳裕疯狂地敲打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的主系统打出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杀了我！你还让我杀了那些无辜的弟子……”

没等柳裕说完，主系统便插话道：“欸，可不是啊，别把我说成这样，如果他们对你像之前那些人对你一样冷淡，你还会这样护着他们吗？”

柳裕愣了愣，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会……”他淡淡道。

“不会……哈哈哈哈啊哈哈……我……不……会……”柳裕如失心疯一般笑着。

柳裕听见脑子里的主系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这样伤心，不是因为那群弟子死了，而是因为没有在那种被喜欢的环境里了。你和我一样，都不讨喜。”

叶景瑜看见柳裕已经自言自语了好久，怎么拉都拉不住，柳裕在那些弟子的尸体身旁，一个一个磕着头，一个一个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

叶景瑜觉得很奇怪：“柳裕，这些弟子不是蝙蝠精所杀？”

“是……我……”柳裕薄唇微启，一字一顿道。

叶景瑜愣了愣，便将柳裕抱在怀里：“别怕……你还有我……”

柳裕瞥了眼叶景瑜；“我和你不熟。”

叶景瑜听到这句话，身子僵了一下，但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你也讨厌我，是不是？”

柳裕看着叶景瑜的眼睛，似乎想从这里面找到答案。

“不……我没……柳裕你怎……”

没等叶景瑜说完，柳裕只觉眼前昏天黑地，不多时便晕倒了。

再次醒来，是在异空间。

【宿主，反派值恢复100000000，积分清零。】

醒来时，柳裕刚刚用手臂支起自己的身子，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呵呵，其实，洗不洗白又有什么分别呢？”

主系统还不是会让他变回反派……

“柳裕。”

柳裕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是泡泡的声音，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柳裕将目光从自己的被褥上移走，看向声音的源头，四处寻找。

最终在一个角落，看到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对着自己微笑。

他脸色苍白，嘴巴如抹了口红一样红，脸颊上也有两团红色，如火一般。

“柳裕，醒了？”

这名西装男仔缓步朝柳裕走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也许你还不认识我，但是我很早就开始观察你了……也许是从你出生开始……”

“我就是主系统，那个操控你杀了很多人的主系统，请多指教。”

柳裕看到，主系统的脸上浮现出了瘆人的微笑。

惨白的、鲜红的，这两种颜色在主系统的脸上交错开来。

就像白色的菊花、红色的曼珠沙华搭配在了一起。

柳裕安静得像个木头人。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发现你我的生辰八字都是一样的，所以我盯上了你。我让你和我受到了一样的遭遇。你和我一样被排挤、被厌恶。你知道为什么在前世大家都讨厌你吗？”

柳裕痴痴地摇了摇头。

主系统得意地笑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啊，如果不是我施了点法，可能你会很受欢迎呢。”

听到这句话，柳裕止不住地颤抖。

柳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被排挤……

原来……是因为他啊……

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柳裕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样对他？

就因为自己的生辰八字和主系统一样？

“呵，所以呢？”柳裕低下了头，不去看主系统，“你想把我变得和你一样？”

“当然没有，”主系统笑着摸了摸柳裕的脑袋，“我在想，你这样天性善良的人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跟他们一样坏，还是仍然善良呢？”

善良？

柳裕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善良。他只是擅长伪装罢了。

前世的自己，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一个受到欺负都没办法反击的懦夫。

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他却报复性地要杀光所有的人，无论有没有惹到自己。

他将自己对前世的不满，那些愤怒，全部都倾注在了这个世界里。他几乎将百分之九十的恨意都集中在了叶景瑜的身上。

那次将叶景瑜变成傀儡之后，柳裕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废了他的筋脉。叶景瑜所有的修为，都被柳裕毁了。

想到这里，柳裕低声笑了。他怎么可能还是善良的？他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啊。

“我现在是个恶人，你满意了？”

柳裕这样说，眼神里有种癫狂。

“哈哈哈哈哈……如你所愿了？嗯？”柳裕忽然抬起头，将主系统都吓了一跳。

主系统笑着摸了摸柳裕的头：“乖孩子，你现在又成为大反派了，现在你自己洗白吧，我不打扰你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让我杀了他们！！！”柳裕嘶吼道。

主系统本来转身要走，听到柳裕这句话，又转了回来，笑着说：“他们啊，NPC罢了，我发现灵虚派的后山有一个BUG，要把那些弟子全都抹杀，可是这要费好大的力气，我们这边招不起程序员了，所以就让你帮我修修了。”

多么荒谬的理由啊！

柳裕抓了抓头发，感到十分烦躁。他的内心，如果现在泡泡在的话，能够读到自己的心的话，一定会听到许多鸟语花香的词。

柳裕都懒得连词成句了。他只想用最脏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主系统。

“那你为什么把泡泡的手砍断了！”柳裕再次厉声质问。

主系统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小系统太傻，不小心碰到了BUG，不砍掉那只手的话估计就报废了。”

“可是……”

主系统打断了柳裕的话，他知道柳裕想要问什么：“这个小系统那样嘶吼，不过是因为碰到了BUG故障了一下而已。”

随后，主系统拍拍手道：“进来吧。”

一名金发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地进门，可是脸上是面无表情的，看得柳裕后背直冒冷汗。

“宿主你好，”柳裕听到的是泡泡和机器人无异的声音，“好久不见。”

主系统转身拍了拍柳裕的肩膀：“好孩子，加油，洗白，我看好你。”

柳裕直愣愣地盯着主系统从自己的异空间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