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的动静打破了房间内逐渐变质的气氛。
“南执,南执,你睡了没?我忘了带钥匙,帮我开个门!”
章程声如洪钟,惊得纪南执如虾子一般从沙发弹了起来,“我室友回来了。”
时西楼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有点懊恼,也有点想笑。见纪南执坐着没有立即起身去开门,一双藏不住事的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看向自己,时西楼贴心地问道,“不想你室友看见我?”
纪南执迅速点头。
时西楼倒也不生气,只是问了一句,“我能知道是什么缘由吗?”
纪南执被问倒了,他为什么不想让章程看到总裁呢?
可能是懒得解释,也可能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后续可以想见的麻烦。时西楼身份特殊,根本不是一句送‘同事回家’可以说得清的。
时西楼看到了纪南执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
无意让人为难,他轻笑道,“介于这里是六楼,我不太可能翻窗跳楼,所以,我是不是能冒昧地去你的房间参观一下?”
纪南执双手合十,以表感谢。
时西楼像是一个偷情被抓现场,逼不得已藏起来的情夫,快速躲进了纪南执的房间。
这经历如此精奇,自然会让平素里兼具礼仪和风度的时西楼有些不爽,但房间里有关纪南执的一切很快弥补了这一丢丢不愉快。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小小的床,嵌入墙体内的衣柜和电脑桌之外,再没有旁的。
电脑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摞专业书籍,电脑上放着一本记事簿和一支笔,旁边摆着一个倒放的相框和一个可爱的小白兔牛奶杯。懒惰的主人并不十分爱干净,杯壁上还挂着一圈牛奶渍没来得及清洗。时西楼很容易就能联想得到纪南执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牛奶时的场景。
他不自觉地用食指擦过牛奶杯的杯口。
擦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猥琐。
出于好心,时西楼将相框摆正,出于好奇,又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精美且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相框。
相框背面写了日期和拍摄地点,五年前,摄于a国,落款是两个英文字母,n和x。
竟然是五年前的照片…
时西楼翻过相框,看到了照片里笑靥如花的纪南执,那时的他跟现在其实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当时的他毕竟还只是个小小少年,歪头比耶的动作显得那么纯粹。不过,比起少年的纪南执,更让时西楼在意的,是站在纪南执身后的另一个少年。
不同于纪南执笑得无忧无虑,那个少年微微勾起的唇角更像是…因为纪南执笑而笑…
如果n代表纪南执,那么…时西楼微微蹙眉,开始猜想这个x男孩是纪南执的什么人,同学,兄弟,或者…青梅竹马?
正想着,门开了。
纪南执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时西楼招招手,“时总,快点快点,他去洗澡了。你赶紧走。”
此言一出,时西楼更郁闷了。
见不得光的情夫形象,越来越鲜明了…
纪南执执意送时西楼下楼,期间,时西楼三番两次试图旁敲侧击纪南执照片里的男孩姓甚名谁,奈何纪南执的嘴像是个机关枪,不间断地解释自己非要藏人和赶人的原因,以至于时西楼甚至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大门口,纪南执再次双手合十祈求老板原谅。
满是祈求的可爱眼神,让时西楼真的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然而教养和礼貌却不允许他这么唐突。
“没关系。慢慢来。”时西楼说。
纪南执感激不尽地道谢,却忽略了时西楼口中的慢慢来,究竟是什么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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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打工人纪南执正常上班。
上班第一件事理所当然地是被姐姐们拉过去聊八卦。
汪曦婚礼一曝光,纪南执去现场增援的事儿自然也是没能瞒过大家。实习生有好几个汪曦粉丝,纷纷含泪谴责纪南执嘴巴太严,让他们痛失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良机。更多的姐姐们好奇的是婚礼现场到底有多奢华,那条1700万的裙子究竟有多漂亮以及汪曦作为时总太太的任期能有几个月。
纪南执一一应付着实有些吃力,好在孙姐及时过来接了围,“你们少唱衰,我可是听说了,汪曦过几天就要官宣成为雁南度假村首席推荐官了。”
“一个推荐官算什么,时代的代言人零零总总,没有上百也有八十吧。”
“就是就是,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代言人至少有合同傍身,咱们的董事长夫人可就…”
孙姐又说,“这场婚礼你们知道花了多少钱吗?前面几个,别说是婚礼了,你们谁见过真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前几任董事长夫人原来都没有婚礼,这倒是纪南执不知道的。
那就难怪时雨疏会那么生气了。自己妈没有的婚礼,后妈却有了…搁谁谁不气?
“只能说明汪小姐年纪轻轻本事不小,找个爹当老公还要风风光光闹得人尽皆知,听说结婚这消息还是汪小姐团队自己放出去的风声,公关这边忙了好几个通宵才把热搜压下来。咱们董事长大了她两轮不止吧…你说这人是不是想进豪门想疯了。”
“说得好像你不想嫁一样。”
“我不敢,也不配,换成小时总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求求撒泡尿照照镜子吧!”
此言一出,嬉笑声不断。
“笑什么笑什么?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小区楼下的菜市场。”金部长面色不虞,冷声道,“十分钟后准备开会。”
周一例会没什么新鲜的,新鲜的是会议尾声,金部长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人工作人员增援期间不服从管理,擅离职守,态度恶劣,给部门抹黑…
说是不点名,实际上就差把纪南执名字写在脑门上了。
周末去增援的有且仅有他一个。
会议结束,金部长去了办公室,大家伙识趣地各归各位,纪南执小声问一旁的孙姐,“孙姐,你说金部长刚刚说的是我吗?”
孙姐爱怜地看着小傻子,“你说呢?”
“可是,我没有擅离职守啊,我后来是因为…”
“因为什么?”
纪南执不想说了,解释了也没用。没有哪个人会去责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像他这种小卡拉米谁都能踩上一脚。
“没什么。”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最近老金和廖主任闹了点矛盾,肯定是被人家挤兑了,才迁怒于你的。”
“他俩能闹什么矛盾?”
一个人力资源管理中心,一个公共关系管理中心,八杆子也打不着。
孙姐嗤笑了一声,高深莫测道,“这世上所有的矛盾归根结底都只有三个字,一个钱,一个权,还有一个…你现在太小还看不清,以后自然会懂的。”
坦白说,纪南执并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