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这病友到底是啥意思,但从她这两天的表现来看,对方对她至少没有恶意。
梁蓁眼珠转了转,朝病友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病友大大松了口气,握住梁蓁的手用力晃了晃:“我就知道!我叫舒兰,是你的战友!”
“梁蓁。”梁蓁虽然觉得自己这样配合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表演有点搞笑,但也还是忍不住好奇在这位病友的世界里,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于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是?”
舒兰带着一脸“我懂的”的神秘微笑,摸了摸梁蓁病床的金属杆,那里原本掰弯的地方已经被梁蓁弄直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凹凸不平的痕迹。
舒兰兴奋地挑眉道:“除了组织的人,还有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更何况,你还能跟杜克医生单独说话,还能让他关闭你的摄像头。不愧是你,我的战友!”
“最关键是——你的眼神!”舒兰眨眨大眼睛,语气笃定:“你的眼神跟其他人完全不同,一看你就有信仰,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蓁嘴角抽了抽,想说您这战友身份的认定标准是不是也太抽象了点!
舒兰又问:“战友,组织有新任务交给我吗?”
“新任务?”梁蓁问:“你上一个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舒兰挺了挺胸,脸上带着满足的自豪:“任务已经顺利完成!风华疗养院看守情况已经被我彻底调查清楚!”说着朝梁蓁手里塞了一个小本子,朝她眨眨眼:“院区地图和各个出入口的通行密码全记在这里!”
梁蓁随手翻了翻,发现那个小本子上全是看不明白的鬼画符和没有规律的数字,跟地图和密码没有半毛钱关系。
梁蓁有些无语,但也不好打击战友的工作热情,只好朝她鼓励一笑:“你做得很好!”
舒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梁蓁:“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
“当然!”舒兰抬起头,有些灰暗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光亮:“为了解救风华疗养院的所有被困住的人!”
梁蓁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多么简单质朴的愿望。
虽然疗养院的目的是为了治疗患者,这里的许多病患也确实需要特殊治疗。可在患者们眼里,也确实是个不自由的囚牢。
所以这位可怜的病友幻想出了一个解救全员的组织,自己还默默为组织做着贡献。
虽然她的小本子没啥用,但人家也确实努力了。
舒兰用亮晶晶的小眼神继续瞅着她:“请问组织交给我的下一个任务是?”
梁蓁想了想,除了安抚一下也不能做别的:“继续隐藏身份,保护好自己。等待下一步指示。”
舒兰心潮澎湃,坚定地点头:“是!”
杜克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对待梁蓁的态度越发和蔼。
毕竟逐光的股价已经开始上涨,虽然仍有波动,但收盘时7%的涨幅完全没问题。而梁蓁昨天让他入手的长阳集团的股价,更是一开盘就直接涨停,杜克兴奋得把大腿都快拍肿了。
杜克医生现在看梁蓁的小眼神活脱脱就是在看联盟币,态度无比殷勤:“梁小姐早上好。今天有什么想法吗?咱们还是继续用SPR-III?”
梁蓁体质已经改造完成,自然不想继续用药,她摇摇头:“不必。我下午想去阳光广场。”
本来梁蓁这个新患者只需要观察一周才能去阳光广场活动,这会儿才过去两天,其实不太合适。但梁蓁表现良好,也不是不能破例。
杜克医生调出梁蓁的身体数据查看了下,发现一切正常,情绪值信息素精神力之类的也都没有任何波动。除了昨天发烧了几个小时之外,再没别的异常。
疗养院患者生点儿小病很正常,这种用药后短暂发热又迅速退烧的情况属于正常药物反应,只要不是受伤流血或者高烧不退什么的,一般都不需要处理。
因此杜克的态度早没有前天那么抗拒,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下梁蓁的身体,点点头:“行。你今天开始可以去阳光广场活动。”
梁蓁点点头,顺手爆个料回馈对方:“明天一早记得清空长阳的股票,一点不留!”
杜克张了张嘴,明显犹豫。没办法,今天一早长阳股价就涨疯了,这么快就抛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梁蓁语气坚定:“想赚钱就听我的!”
长阳明天会大跌,但过两天会再涨一波,用来在杜克这里刷信任简直再好不过。
杜克一咬牙,决定姑且再信她一次:“好!”
午饭后是患者们的休闲时间,三个区的患者被工作人员统一带到阳光广场活动。
所谓的阳光广场自然不是户外沐浴恒星自然光线的那种广场,而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活动厅,顶部是一个半圆形透明屋顶,由新型玻璃制成,可以在透过阳光的同时有效阻隔宇宙射线。
一百年多前,法塔尔星表面的大气层逐渐变得稀薄,不足以阻挡宇宙射线的辐射。从那之后,法塔尔星居民就只能在防护设施和建筑掩体下活动,再也不能直面阳光。
但法塔尔星距离首都星圈虽远,联盟也没有完全不管,各类防护措施都由联盟政府的专项拨款建造。
不过联盟出品一向走简朴务实的风格,公共设施全是灰扑扑的,主打一个便宜实用,且丑。
而新型玻璃屋顶造型美观价格不菲,搁在法塔尔星堪称奢华,实在不像是政府出品的画风。不知道是疗养院从哪儿拉来的赞助。
活动厅的条件也很好。主要分为两大片区:绿植景观区和休闲活动区。
绿植景观区种植着不少仿真花草和树木,草坪上放着躺椅和坐垫,可以在这里晒晒太阳,放松休息。
休闲活动区中央有一大片光幕投屏,播放着题材温馨的电影;长桌上放着些简单的棋牌类游戏;一旁的书架上放着各类书籍;角落地毯上还堆放着不少毛绒玩具。
通常这个时段也是疗养院工作人员的休闲时间。
患者们在这里自由放松,留两个工作人员外加机器人护工们盯着就行。
患者们大多选择看电影或睡午觉,少数人零散分布在不同角落,或坐在长桌前发呆,或对着毛绒玩具说话。
患者们经过上午的治疗后情绪都比较平和,除了表情偏僵硬,反应和动作有些迟缓之外,乍一看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洒下来,气氛竟显得十分温馨。
其实上辈子梁蓁就有点疑惑。风华疗养院的住院费用不高,否则梁宁夫妇也付不起。
可凭良心讲,疗养院的设施和环境却是挺不错的。
即使联盟每年会给各类医疗机构拨款,但对于一个偏远星球的平价疗养院而言,风华的条件还是太好了点。从这个阳光广场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那时梁蓁只想快点离开,这些背后的细节不在她的探究范围内,她也顾不上多想。
如今看来,肯定还有内情。
莫名多了个战友还是有好处的,有人作伴,至少让梁蓁的行为在人群中显得不太突兀。
没错,梁蓁之所以这么积极想早点来阳光广场,就是为了找人。
“梁蓁战友,你想找谁?”舒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梁蓁有些意外于她的敏锐:“你知道我想找人?”
舒兰嘿嘿一笑:“你虽然看起来是在参观阳光广场,但明显对周围环境和设施都没什么兴趣,反而对患者比较留意,我就猜你是在找人。”
梁蓁朝她竖竖大拇指。这位“战友”虽然有点神神叨叨的,但还真挺敏锐。
舒兰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注意也是因为我自己每天都在观察谁是组织里的人,跟你的状态差不多……”
梁蓁:“……”
她看着舒兰,对这个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病友忽然生出几分探究:“你来风华疗养院多久了?”
舒兰满脸迷茫:“不记得。”
梁蓁换了个问法:“你加入组织多久了?”
说起这个舒兰思路就清晰了:“一年。”
梁蓁:“如果成功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
舒兰歪头想了想:“为组织继续奋斗,让更多的人自由!”
梁蓁:“……”
难不成她离开这里后还要再进一个新疗养院继续越狱?这个志向和胸怀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梁蓁决定放弃跟战友的沟通,但这位战友明显是可以帮忙的。
“我要找一个金色头发的男性Omega。”
舒兰为难:“范围有点广。”
梁蓁想了想:“他挺年轻的,长得还有点好看。”
舒兰秒懂:“明白!”
梁蓁:“……”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连精神病患者都不能例外!
舒兰在这里时间长,比起梁蓁,她更熟悉这里。而且她一直有意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患者,找起人来肯定比梁蓁更快。
果然,没多久舒兰就指着一个方向:“是他吗?”
梁蓁顺势看去,就见绿植景观区角落一株仿真樱花树下,一个相貌清俊的金发青年靠着树干坐在树下,闭目养神,一副悠闲放松的姿态。
再次见到故人,梁蓁眼眶发热,心脏狂跳:“是他!”
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她拍拍舒兰的肩头:“谢了!”
舒兰能“为组织”贡献力量,十分开心,握拳小声喊了句口号:“一切为了自由!”
梁蓁附和:“为了自由!”
梁蓁嘱咐舒兰自行活动,朝那个青年走去。
随着她脚步的靠近,青年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显然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但却没有睁眼,依旧一副安然浅眠的模样,直到梁蓁走到他身旁,半蹲下来。
青年这才像刚被人惊醒,缓缓睁开双眼,见梁蓁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觉得不爽,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