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内斗激烈,多多少少漏出点风,也曾有好事者匿名爆过瓜,这没指名道姓的瓜被淹没在一堆真真假假的爆料中。
直到一日上午,知名娱乐集团总经理夫人卞穗突然召开记者会,宣布要与丈夫离婚的消息。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贺总经理屡次婚内出轨、利用职务之便非法侵占公司财物、违规输送利益等诸宗罪,她好心劝阻反遭家暴。
证据详实!
记者会尚未结束,公司股票已经被钉死在跌停板。当日下午,贺总经理就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董事长贺老爷子在遭受公司各股东诘问时晕倒,再次入院。
至于贺璋,他除了无能狂怒外毫无办法,面对蜂拥而来的责问,反倒更添了惶惶不安,不仅没能稳住众人,更令众人惊惶暴躁。
贺家瞬间风雨飘摇,彻底成了加速沉底的烂船。
看似同归于尽的打法,其实不然。
卞穗虽是全职太太,却从未真正彻底清闲不管事。自家事自家清,她的位置自然会有更年轻的觊觎。她早就暗暗准备着,在扈樱和敖仲拎着鲶鱼精找上门后,她更是加快了转移财产的速度,如今她暗地转移出来的财产仍能确保他母子二人维持光鲜生活。
贺璋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撞了好几天后,终于得到了高人指点。
于是,在离婚官司之外,贺家又隆重上演了争产官司。
得益于贺家在娱乐圈的知名度,网友们非常感兴趣,个个化身福尔摩斯,挖出不少早年真假难辨的传闻。
一时间,贺家每天都有数条热搜高挂,热闹非凡,吃瓜网友们心满意足地吃了个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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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身退的扈樱此时已经与成娥回家多日。
作为家乡最知名的女演员,她受邀成为家乡的旅游形象大使,参加即将到来的旅游节活动。
为了拍摄一系列的宣传活动,每日从早忙到晚,扈樱根本没时间去关注网上的纷纷扬扬,她甚至忙得连家都回不去。
忙碌好容易告一段落,总算抽出时间回了趟家,她满心欢喜推开家门,迎来的却是满脸紧张的简母。
简母在女儿身后望了又望,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失落又强撑着热情地招呼成娥快进来。没等女儿放下行李,她已经连人带行李地拉到了一边,连珠炮似地小声问:“小敖呢?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你们之间……没事吧?”
“他这会儿哪有空呀。”
扈樱随口编的借口引来简母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不年不节的,他没有假期。”
扈樱有心引开这话题,佯装不高兴,撒娇:“妈,我好容易才回来一次,也不问问我吃没吃、饿不饿,反倒去关心别人。”
简母立刻拉着女儿往餐厅去:“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只是……”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已经自己冒出来了。
婶婶小跑过来,略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飞快瞧一眼扈樱又低下目光。她恰好去了趟卫生间,听见扈樱回来,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想去接行李,突然想到刚洗的手还没干透,只能讪笑着缩回手:“可可,你回来了。”
简母拉住扈樱小声解释:“你婶婶知道了最近的事,一直很不安,听见你今天回来,特意过来想跟你当面道个歉。以前的事,你婶婶确实糊涂,但毕竟不是心坏。最近这事,你婶婶也是气坏了,冲到他们家去闹了一场了,连她姐姐说情都被她骂了。”
婶婶也在一旁赔笑:“可可,都怪我耳根子软,识人不明,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能做到这份上,扈樱决定大度地不计较了,冲着婶婶露出个真心的笑:“婶婶。”
婶婶立刻咧开嘴连连“哎”了几声。
叔叔婶婶一家特意前来赔罪,女儿也大度,两家人又重新其热融融。简父高兴地开了瓶珍藏多年的红酒小酌。
扈樱最近应酬多,简父只替她浅浅地倒了一个杯底,算是应景。
这类家宴,是简父的主场。
扈樱乐得清闲,姿态闲散地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执杯轻摇。
深红的酒液在杯中泛起几圈极浅的涟漪。
耳边是简父与叔叔的追忆往昔,声音渐渐空远,视线也随着杯中涟漪慢慢迷离。
无事时,她与敖仲也喜欢喝一杯,休憩时、就餐时、入眠前……闲暇时光总是免不了以酒相佐。
微醺风光分外迤逦。
家中藏酒不如二哥家,多是凡酒,仙酒陈酿仅有一瓶,几月前也被她喝了不少,可惜喝得太急都未品出酒滋味。
敖仲也如哥哥一般,平时对她千依百顺,却偏偏对仙酒格外严格。别说他总是拒绝她想去他家寻些仙酒喝,就连她家那剩下的小半瓶仙酒都被没收了。
气得她越发生出叛逆心来,终于逮着了个机会,趁着他着急忙慌地替她去买必需品时,从他家偷拿出一小瓶来。
她小时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掩饰坏事自然驾轻就熟。她先拿了最里面的一坛倒出一小瓶藏好,又算准了时机在他回家时,假意偷拿最外面的一坛起了封,就着酒坛喝了一口。
果然掩盖住了偷倒酒的酒气,他只顾抢下酒坛,忙着替她化酒劲,忙着锁上藏酒室,完全没有顾上清点。
其实清点也很难看出来,毕竟酒坛没有少,连摆放次序都没有破坏。
这小瓶酒现在也被带过来了,趁着明天没有通告,今晚可以悄悄呷两口。
扈樱越想越得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场晚餐。
可惜简父今日似乎格外高兴,与叔叔聊得没完没了。在第五次瞧过时间后,扈樱终于熬不住了,掩口打了个哈欠,寻了第二天要赶飞机的借口提前离场。
长辈们自然忙不迭地让她先去睡。
睡觉当然是不睡的,傍晚的飞机,明早睡到自然醒都是定定心心的。
洗漱后,扈樱从法器中取出酒。
这酒得之不易,当然要珍惜,得有仪式感。
红泥小火炉没有条件,温酒器总得准备好,二两的酒壶一只,青瓷酒杯两只,专用小蜡烛在温酒器下摇曳着小簇火苗。
敖仲虽然不在,但既偷拿了他的酒,备个酒杯予他,权当共饮。
一套仪式完成,酒也温得恰恰好,倒入杯中,扈樱举杯与空杯轻轻碰了下,醇厚酒液尚未沾唇,便放下了,转而去拿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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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仲刚到家没多久。
作为一条龙,住惯了广袤的海洋,在陆地上置个住处,当然不能太委屈自己,所以他买了间大房子。
几百平的房子比起水晶宫还是显得局促了些,他总有些不甚满意——这是往常的想法。
现在,他不自觉地皱着眉:这房,也太空了!
没有珍馐美酒,更没有言笑晏晏,不过是空荡荡的餐桌,空荡荡的餐厅,转去沙发坐着,是更空更寂寥的客厅,便是电视上人声鼎沸,也抵不上耳边的轻笑妙语。
她喜欢歪在沙发上,倚在他身上,或是窝进他怀中,吃水果零食、喝美酒、品香茗,间或遇到特别美味,分享与他。
茶几上搁着一盆红艳艳的草莓。
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他顺手买了,到家才想起来爱吃草莓的人如今在外地,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草莓不经放,只能自己吃了。
敖仲拿了一枚,随口咬了个尖。甜甜的汁水入口,他又皱了眉。
上次吃草莓时,扈樱遇着个特别甜的,仅咬了一口尖,就迫不及待地将剩下的与他分享,全塞进了他口中。
还是上次的那半枚好吃!
他在果盘里挑了挑,捡出一枚深红色的熟透了的草莓,又咬了一口。
还是不如!
现在还不到九点,她一年难得有时间回家一次,也不知道她与父母谈尽兴了没。
他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房间内布置简洁,原本也空落落的,但现在添置了些东西,显出热闹来。
斗柜边添置了一张梳妆台,摆了两个樱粉色的梳妆盒,盒内是各种瓶瓶罐罐,琳琅满目。她曾与他介绍过各类用法。他打开妆盒,有些瓶子他很熟悉,后背等难以抹到的地方,他曾替她抹过。
妆台旁立着个小小的冰箱,也是樱粉色的,里面也都是她的各种护肤品,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冰箱。
那面膜看上去滑腻腻,粘在指上得抹很久才能抹干,但她偶尔玩性大发时,会笑闹着非要替他贴上一张面膜,冰冰凉凉的,分外舒服。
落地窗边是两张单人沙发。他坐下,看见小圆几上一点光芒闪过,那是上次她解下的耳环,顺手搁在了那里。
她参加完活动回来,与他同坐在这张沙发时,这大耳环咯的她耳疼,他亲手为她取下的。
他喜欢坐在这张正对主卫的沙发上,看着她卸妆、沐浴、护肤。按摩浴缸氤氲出的热气浮在清玻上,愈发称出身姿曼妙。
可今夜,对面的清玻却是清透的,只能看见洗手台上的卸妆水和护肤品。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
九点二十四分,他握着手机,终于打下一行字:回房休息了吗?
刚要按下发送键时,视频电话来了,指尖恰好按在接听键上。
秒接!
视频信号却延迟了半秒才露出那张已经想了许久的笑颜。
对面的她还未张口,顿时再不空落落的,满了。
“敖仲哥哥,”扈樱的声音比那半枚草莓都甜,“你在做什么呀?”
皱着的眉刹那舒展。
敖仲还没回,甜美的声音又传入耳:“今晚有口蘑鸡胸肉……”
停了片刻,声音带了点儿委屈:“可是我想吃你做的虾仁鸡胸肉沙拉。”
作为一名需要控制体重的女演员,这道减脂菜出场的频率非常高,往常她总是吃得苦大仇深的。
他忍住溢出嘴角的笑意,迅速接话,温言安慰:“我给你做。”
她忽而歪了下头,落地灯的暖光洒在她面颊上,微粉的双颊在暖光下愈显娇艳。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唇边的浅笑忽然绽放盛开,声音轻却娇:“敖仲哥哥,我想你。”
他脱口而出:“我也想你。”
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娇艳的面颊,却只触到一片冰凉,他有些失望地缩回手指,只能问:“还想吃什么?”
“就这个吧,后天就进组了。”
说话间,她容色愈发艳丽,举了杯与他遥遥一碰:“我请你云喝酒啊。”
镜头一转,敖仲看见了那套已经摆上的酒具。
他笑起来,随手招来一只酒杯也与她云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