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静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她锐利的目光在两个女儿身上来回扫着，语气威严：“那我且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考上A大。”

她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和霍肃恭一起上了楼。

霍却溟坐在沙发上呆滞着，直到霍扶九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走吧”时才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跟在霍扶九后面，有些忐忑：“真的要搬出去住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霍却溟在霍家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房间。她想要离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如今霍扶九提出来要带她出去住，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

霍扶九捏了个指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霍却溟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霍扶九慢慢上楼，迈上二楼的台阶后才看到原来霍馥承就站在一旁的栏杆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完了全部。

他似乎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黑色的棉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隐约能够看到两条锁骨。

霍扶九照例在心里和系统蛐蛐几句：“哟，少扣那一个扣子是勾引谁呢？”

系统：“……”

真亏霍扶九嘴严，没把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骚话漏出来啊。

面上霍扶九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哥，你也在啊。”

霍馥承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走廊的灯光在镜片上亮出一条线来。他道：“你不该顶撞爸妈的。”

“哦？”霍扶九挑眉，“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霍馥承轻轻摇了摇头：“你没做错什么，却溟也没做错什么。但是现在爸妈才是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人，得罪了他们对你并没有好处。”

闻言霍扶九扬起了嘴角：“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霍馥承叹了口气：“你真要搬出去住？如果是置气的话那没必要的。”

“我当然要搬出去住，”霍扶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够接受现在的状态，愿意继续扮演父母的好儿子、霍家靠谱的继承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我已经不行了，霍却溟也做不到了。如果我们不想沦为资源，那就只能自求出路。”

霍馥承：“有我在，不会让你们……”

霍扶九笑着摇了摇头：“比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觉得还是把宝押在自己身上比较好。”

半晌，霍馥承轻声叹气：“也罢。霍家房产多，你想去哪备考跟我说，到时候我过户给你。”

过什么？

过户？

霍扶九猛地反应了过来，响亮道：“谢谢哥哥！”

这哥能处，有房他是真送啊！

要到钥匙后的霍扶九大摇大摆地来巡视自己的“领地”：“我早就盯好D大后面这个公寓了，一百五十多平精装修呢。”

听说便宜哥本来想自己创业拿那里做办公室，正好里面有一堆办公桌，收拾收拾就是个自习室。

“那里离D大还近，周围都是D大的学生，让我手底下这几个考生感受一下名校的氛围，多来往来往会更愿意努力去学习的……”

系统：“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地索要的……”

这间公寓是把三个屋子打通了连在一起的，所以不仅面积大，还有前后门。

霍扶九抱着手臂：“很好，这样可以从背后进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在摸鱼。”

系统：“……你是班主任吗？”

办公桌都是现成的，每个工位之间还贴心地用雾面玻璃做了隔断。只是隔断并不高，坐下来之后应该是能看到对面坐着的人的脸的。

霍扶九“啧”了一声：“这隔断是摆着好看吗？”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正常这里是要放台式电脑的，有电脑屏幕挡着就看不到对面的人了？”

霍扶九恍然大悟：“这样啊。但是我还是要换的。不然坐在对面互相眉来眼去那还得了？订两个架子放桌上吧，又能放书又能做分隔。”

系统：“……”

霍扶九研究了一下墙上的空调遥控面板，按了两下，头顶的出风口安静地送出风来。没过一会儿，整个房子都均衡地温暖了起来。

“真不错，还是中央空调，不像我考研那会儿，自习室里离空调远一点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害得我夏天热死冬天冷死。”

霍扶九感慨：“考研啊，夏天热死一批，秋天放弃一批，冬天冻死一批，还有搞不清楚流程最后没有考试资格蠢死一批，最后真正坐进考场竞争的也就那么些人了。”

系统：“考个研要死那么多人吗？”

霍扶九又推开了房间的门。两边靠窗的位置做了两个房间，里面各有一张办公桌，其中一个房间里两边都是书架。

“一个给女主当卧室，一个给我做办公室，真不错，以后我就在这拍视频了，”霍扶九十分满意，“要不给另一个屋改成上下床吧，这样可以塞八个人住。”

系统：“你别太黑了我说，除了你俩还想找谁进来住？”

霍扶九：“这不是忽悠……这不是指点了几个富二代一起考研嘛，说不定也可以过来一起集训呢。”

系统：“我听见了，你刚刚说的就是忽悠！”

这间公寓最多也就需要打扫一下卫生稍微改一改布局，到时候再买两张床放房间里就行了。整体上不需要动太多。

霍扶九当即下单买了一堆架子，又预约了保洁过几天上门打扫。

她伸了个活动了一下筋骨：“在春节前把这里收拾好，争取过完年之后就可以把人叫来集训了。”

她又在网上订了肖x荣全家桶和x涛的核心考案，今年的书还没发行，但出版之后会第一时间送到她的手上。

霍扶九在这倒腾装修，一时忘了去看霍却溟的情况。所以她完全不知道，霍却溟此刻就在距离这间公寓不远处的D大校门外。

她的脸藏在围巾之后，身上是叫不出名的奢侈品大衣。

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后，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从学校里跑了出来：“白……不是，霍却溟！”

听到声音后霍却溟立即招手：“小羽！”

前世霍却溟有两大遗憾，除了蓝目升之外，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初中同桌蒋英羽的死亡。

初中时霍却溟成绩平平，蒋英羽则是名列前茅的学霸。但她并没有因为成绩而自视甚高，她和同桌霍却溟相处得很好，有时也会指点一些解题思路。

虽说中考之后两人不在同一所高中了，但她们的友谊始终持续。

“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

霍却溟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她进了旁边一家奶茶店。坐下之后，霍却溟压低声音道：“你爸最近是不是催你回家了？”

蒋英羽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英羽虽是家中独生女，但家里重男轻女，父亲因为自己交不起超生的罚款没有儿子而始终觉得抬不起头，只把侄子当成自家的希望，对于妻子和女儿非打即骂。

从小只要蒋英羽和那个堂哥起冲突，全家都会站在堂哥身后。

她曾想鼓动母亲离婚，但母亲懦弱而传统，只会说“那毕竟是你的爸爸呀”这种和稀泥的话。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抱希望了。

蒋英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考上大学后蒋英羽就离开了老家，平时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所以即便是寒假也依然留在学校。

霍却溟凑近了一些，继续道：“你堂哥一直在相亲是不是？但是因为没有房没有车还拿不出彩礼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

蒋英羽“咯噔”一下。离开家后她再没关注过家里的那些亲戚，但想了想堂哥那副德行，这还真是有可能的……

霍却溟继续道：“你爸和你大伯已经动了把你嫁出去换彩礼的心思了，所以才一直骗你回家！后来他们见你不上当，会跑来学校把你绑走！”

她再没继续说下去，但实际上前世蒋英羽遭遇的远不止这一点苦难。她被卖给“丈夫”之后，尽管没领证，但也没能跑出去。

最终蒋英羽是在乡村的土炕上难产而死的。

前世霍却溟自顾不暇，连时常在她面前出现的蓝目升的情况都不清楚，更何况是这个好久没见的朋友。

等她得知蒋英羽的情况时一切都晚了，她不仅没办法给朋友报仇，更是因为这个噩耗而加重了病情。

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拜托你信我，我不想，不想……”

她合上了双眼，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蒋英羽握住了她的手：“我信你。”

霍却溟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蒋英羽坚定的眼神。

蒋英羽问她：“我该怎么做？”

正在两人讨论时，蒋英羽忽然看到窗玻璃外走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快就来了？”

霍却溟扭过头来，看到正在校门口研究门闸的两个中年男人后，毫不犹豫地对蒋英羽道：“现在，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