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镇挺多闵姓人的,闵钰那些个堂叔堂兄什么都有,上来看到这老婆子脸都被打肿脸的狼狈模样,以及牛大这个大老粗居然作势要打老太婆,他们就算无理也要搅三分,个个都被惹火了。
牛姓人虽然少,不过牛大平时为人正直讲义气,跟周围邻里关系都很好,也不是怕事的:“个老不死的恶婆子,今天敢咒我跳娃子死,打得就是她!”
“妈了个巴子你个牛大头,当我闵家没人了!打,打!!”
大伙都是刚从地里回来,或者闻声从家里赶来,手里都抄着铁锹锄头什么的,个个情绪激昂,一触即发,瞬间打成了一团。
“!”场面莫名乌泱泱乱成一片,闵钰始料不及,他这会气刚恢复些体力,人还懵在了原地,突然一根铁锹柄子落在身旁,差点就脑袋开花。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出了混乱的人群。
“钰哥,危险。”
“阿七?”闵钰转头看到拉走他的人,急急忙忙反应过来,“你的伤……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快走快走,乡里械斗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边说着边拉着人往不远处的牛家院子跑去,还得左顾右盼家里那几个小的,好在大家都反应及时地跑开了,陆超还提溜着闵杰那懵逼的小破孩。
事发突然,一群人跑到了牛家院子外,又见到刚送完牛小跳回家的牛丰抄着一把锋利的柴刀,风风火火从家里冲出来,闵钰一惊,叫了一声“大丰哥”,不过没收叫住。
而他们家的小妹牛花花,跟闵意年纪差不多大,手里也拿着一根大木棍要跟上去。
“花花,你别去……”
“我要去揍闵来宝,我刚看到他了。”闵来宝是闵之东的小孩,也跟两个姑娘差不多大,估计是以前结的仇。而闵意跟牛花花玩的熟,她刚想要劝就对对方回堵住了。
谁知闵意一听,突然也来劲了,“好,我跟你一块去揍,我早看那死肥猪不顺眼了……”
“你们给我去里面待着!”
“钰哥……”
闵钰把那两个冒失的小丫头赶回院子里,对闵箐说道,“麻烦箐姐帮忙看着她们,也看看牛小跳怎么样了。”
闵箐看着他点了点头,“好,钰哥你要小心。”
“嗯。”闵钰虽应着,等关了上门,他又动身要折返回去。
封岂一把将他拉住,“你要去哪?”
“人命关天,我先过去看看,你还小,身上又有伤,也快到院子里去,不要出来。”闵钰说,他刚看牛丰连刀子都拿上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好歹他也是闵家的人,跟牛家又是邻居,总不能真的看着他们闹处人命来吧。
“……”封岂默然地看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人,把他拉回了门边,说,“钰哥先别急,我让五哥去看看。”
说着给陆超使了个眼神,陆超心领神会,朝人群跑了上去。
闵钰还是不太放心,封岂又说,“放心吧,五哥走南闯北,会点拳脚功夫,不会有事的。”
闵钰胡乱地点了点头,不安地看着那边打成一片的人。
……
……
山河镇形成不到十年,加上这几年大乾内政混乱,镇子虽然有一些规模,但是也没成立什么正规的衙门,现在只有三个里长治理。
这三个里长分别是城东一个,城西一个,还有一个是县城里派来的秀才公。
城东的里长自然是从后来迁徙进来的人中选的,负责管理城东的事;城西的里长就是原本山河村的村长,负责管理城西的事;至于县城派来的那个里长,两边都负责一点。
日头当空,草木的影子缓缓变了方向。好在这场械斗没有持续多久,在三方人马到场后彻底消停了。
情况虽然混乱,不过大家都是原本山河村的人,对这闵老太这人都都有所了解,平时风气就不好,大可不必为了她动真格的,顶多为了面子上的做做样式。
而且陆超也及时把牛丰的柴刀夺走了,最后只造成几人受些轻伤,没有重伤也没有闹出人命。
不过,经此一战闵家和牛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你们都活够了是不是,这会功夫不下地做活,怎么有空在这里打架斗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事发在城西,而且双方都是原来山河村人的人,城西的里正,李叔重重地敲着烟斗子率先发话问。
李叔六十来岁,当了快二十年的村长,威望较高,牛大也颇为尊敬他,便冷静下来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不过,有人却不乐意了,“现在我们闵家又不是城西人,轮到老李头你来问话吗?”这人正是闵老太,她也挂了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几道血痕,都快晚节不保了却还没吃到教训。
“你还有脸说?”李叔呵斥了一句,“这些屁事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话虽如此,不过他最后还是重咳了一声,敲了敲烟斗,看了眼另外两个里长。
城东的里长五十来岁,板着个脸没出声,显然是没兴趣管他们这些城西人的事。
而县衙派来的里长是个年轻人,才三十出头,有秀才的功名,相对讲理许多,便充当起了和事佬,配合性地问了闵老太话。
事情的原委很明了,因为有那么多人都看着,谁也冤枉不了谁,尽管闵老太有千万个“苦”要诉,大家也没有事情听她继续胡搅蛮缠。
甚至刚才一些为闵老太出头的人听了都觉得丢脸,只想偷偷走掉算了,这事是个明理人都知道是谁不对,要是放到他们身上,可能还不止打这两个耳光呢。
最后,事情的处理结果就是闵老太确实是嘴贱说了难听的话,虽然牛婶子不应该动手打人,不过后来闵老太的女婿跑来先对牛大动了武,这事就算扯平了。
闵老太和她的女儿女婿对此处理结果很是不满,他们还想讹牛家一点钱,不过被驳回了,这可把几个人气坏了。
“等一下。”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这时闵老太的女婿,赵镇雄突然叫住了要散开的人,直接朝着站在人群外的闵钰走去,“闵钰,他们欺负娘这笔烂账这样也就算了,咱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闵老太三儿一女,女儿排老二,就嫁在本来的山河村的赵镇雄家,现在也还住在城西这边,就在这附近不远,所以才闻声来得这么快。
赵镇雄此人虽然算不上好吃懒做,但是个好赌之徒,闵之红嫁过去之后对这个赌徒丈夫非但没有反对,自己也跟着染上了赌瘾,夫妇俩臭味相投,三五不时就上赌坊去。前两年因为败光了家里那点田地,还到周边村子里去行骗,结果被人家打个半死不活丢在路边,捡回小命后这两年才稍微安分一点,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仗着有个舅子开医馆到处装腔作势。
总之,赌徒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赵镇雄见在牛家捞不到好处,这会便盯上了一旁的闵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