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他,傅新霁推着山地车,衬衫白得耀眼,一条深蓝牛仔裤,身材挺拔修长,画面唯美像老胶片青春校园电影。如果斯文俊秀的脸庞不是高冷不容侵犯的淡漠,粉色信封恐怕会塞满他的抽屉。
徐安晏反应过来,这小子没穿校服!靠,好像真没见他穿过,凭什么,他晏哥都得穿!这小子就因为成绩好,猖狂得都可以忽视校纪了!
全国校服大抵都一样,不是红就是蓝,不是蓝就是绿,他们学校是深蓝运动服,穿上像工厂流水线产物,每个人都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个人特色。
徐安晏性子倔,最听不得有人说他管他,虽然是为了他好,他还是瞪他一眼,“这样舒服,管得着吗你?”
傅新霁扶了一把眼镜,“我是管不着,善意小tip而已。”
什么什么什么?敢在晏哥面前拽英文?!徐安晏脸几乎黑了,他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装·逼,虽然傅新霁没有,但他还是受到了冒犯。
大毛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顺徐安晏毛,人家大学霸也没说错啥,就他想太多。
“好了好了,心眼比针尖还小,大学霸,走吧,今晚我肯定要把你喝趴下!”大毛笑得得意洋洋。
傅新霁一顿,想说些什么还是把话咽下去,他不知道会不会触徐安晏逆鳞。
傅新霁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身后,他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狭窄的街道,马路坑坑洼洼,走路需要小心避开污水坑,什么都感觉油腻腻,路灯是昏暗的,几只小虫在灯泡上飞舞,头顶电线低垂,伸手就能碰到,街道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店铺握手楼,一堆又一堆垃圾等待清洁工打扫。
傅新霁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他愿意来看看。
大毛带他去了一家有点贵,他们平时舍不得去的大排档,他们家烤羊筋特别好吃,牛河肉多,田螺也够味,反正学霸买单,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老板,先上八瓶漓泉,两瓶纯生。”刚坐下大毛就大声吆喝,好像请客的是他一样。
“好嘞!”光头老板答应,女服务员给他们拿来餐具。女服务员年纪不大,看着好像老板女儿来帮忙。
“几位,吃点什么?”
小姑娘说话爽朗,脸上挂着笑容,忍不住使劲瞅徐安晏和傅新霁,双眼闪闪发亮,两个大帅哥耶!
大毛率先抢过菜单点一大堆,再推给他们,徐安晏见点得差不多,随便点了两个,傅新霁看着菜单陷入沉思,就点了一个烤白菜。
“大学霸,怎么回事?心疼钱?一个白菜怎么吃得饱。”大毛从他手中抢过菜单,又点了一堆,丝毫不和他客气。
酒率先送上来,三个人咬开瓶盖碰了一下,咕噜咕噜喝白水一样。傅新霁拿起子开了瓶盖,送到鼻尖嗅嗅,眉头皱起,这样气味的东西怎么会好喝?
“大学霸,喝呀,嫌弃啤酒不高档?”杨浩一口气干了半瓶,看见傅新霁盯着啤酒发呆。
傅新霁正想说自己不会,看见徐安晏不屑的表情,心底气性莫名被激发,皱眉抓起啤酒就灌,两口下去喉咙火辣辣,一股热气往鼻尖上串,苦涩难闻的味道刺激得他差点吐出来。
杨浩击掌:“好样的!还以为你不会喝酒呢,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是吧,晏子?”
徐安晏仰靠在塑料椅背,一眼看穿他不会喝酒,不会喝也不说,不知道这小子逞什么强,不过,他倒想看看大学霸喝醉是什么样的,他心眼可坏了。
“还能喝吗?”徐安晏把酒瓶举到他面前,满脸挑衅。
傅新霁强把喉间恶心咽下,当着他面又灌了两口,徐安晏嘿嘿笑,脸上表情蔫坏蔫坏,就想看他要强的样子。
烤羊肉串上来,徐安晏拿了两串给他,“大学霸,别光喝不吃东西,容易醉。”
“我叫傅新霁。”傅新霁颜色淡淡。
拜大学霸所赐,三人多认识了一个字。大毛丝毫不掩饰他的文盲,“这个字原来念霁,我们三都不知道怎么念呢,对不起对不起。”
酒至半晌,傅新霁惊讶发现自己酒量居然还不错,还没完全醉,就是迷迷糊糊,有点,头昏了······
傅新霁单手支头,脖颈红透,眼睛微阖不知睡了没,三个罪魁祸首看着喝醉的傅新霁相望无言。
“就喝了一瓶,就醉了?”大毛讷讷。
“我,没有,没有。”说话都飘,傅新霁死不承认。
“怎么办?等会儿谁送他回去?”大毛和杨浩对了一眼,一边吃一边把目光投向徐安晏。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灌他。”徐安晏不认账。
“但你最合适送他回去。”二人很团结把他卖了。
“我哪合适?再说我又不知道他家住哪里?”
“人民路25号,我没醉,我记得。”
傅新霁摇摇晃晃,嘭一声,整个人靠在椅背后,脑袋往下垂,露出微曛脖颈,和突出的一点喉结。
说完又晃晃悠悠趴桌子上睡过去,三人瞅他一眼,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来了。继续吃自己喝自己,晚风凉爽爽吹着,冰丝丝啤酒喝着,别说多惬意了。
饭点时间到,越来越多人涌进大排档,锅铲炒菜声,谈笑声,谱成一曲闹市交响。煤炭燃烧的烟雾飘荡在上空,像大海起了雾气。徐安晏周围几张桌子坐满人,夜生活即将拉开序幕。
酒足饭饱,几人都没动,坐着谈天说地消食。忽然,有个染了红头发,穿吊带背心,超短牛仔裤的女生拿一瓶啤酒靠上徐安晏肩膀。
“帅哥,过来喝几杯吗?”徐安晏抬头看见她浓重的眼影和上挑的眼线。
“不了,我们喝够了。”徐安晏指了指地上的酒瓶,无情拒绝。
女生受到伤害,扁起嘴向他撒娇,“就喝一小杯嘛。”
徐安晏坚持自己,就是不去。
那桌又来了个男生,打了个单边耳环,长长一串垂下来,分外滑稽。
“叫你过来是看得起你,在这装什么逼!”男生粗声粗气,点起一根烟,烟雾吐到他脸上。
徐安晏避开,和大毛杨浩对个眼色,手里攥紧酒瓶子,下一秒正要暴起,傅新霁突然坐起来直勾勾盯着眼影女和耳环男。
“你们吃好了?我,我结账,额!”傅新霁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压桌子上。
徐安晏草一声把酒瓶扔了,大学霸真会搅气氛。
“呦,瞧不出来小兄弟那么有钱,不如今晚请哥几个喝一顿怎么样?”小流氓不怀好意盯着他钱包。
傅新霁喝醉了,没完全醉,自然听到他在说什么,“我的钱,凭什么给你。”
“什么你的我的,多生分,大家都是兄弟。”
小流氓盯着他的钱包口水都快流下来,里面还有好几张红鲤鱼,够他们潇洒几天了。
“那你叫声哥,我赏你几张。”
傅新霁食指中指夹住几张钞票抽出来,高傲扬起下巴,一股十分强烈的装逼气场四溢。徐安晏我草一声,看不出这小子是这种人啊!
“叫哥?我叫你妈!”
小混混咬牙切齿,抄起酒瓶子冲过来,徐安晏也不是吃素的,抄起板凳拍飞他的酒瓶,一拳砸他脸上。
自己人被打,小混混那桌坐不住,纷纷靠拢过来,把他们四个围起来。
“住手!谁敢在我光头三地盘闹事?”烧烤摊老板走过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震耳欲聋,凶神恶煞扫描他们两边人。
徐安晏扔了板凳,“三哥,我是什么人你了解。”
光头三点头,眼神不善看向那群小混混,四五个小混混被他盯怂了,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什么你丫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让你叫爸爸。
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对徐安晏没有任何影响。笑着拿出烟送到老板面前,“多谢三哥,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嗯一声接过,别到耳后,看到了傅新霁,“你朋友?”
徐安晏答应,老板上下扫描傅新霁,“不像啊,什么时候交这种朋友,也不嫌麻烦。”
傅新霁那身白衬衫太干净了,和烟熏火燎的夜市格格不入,像只丹顶鹤掉到了鸡窝里。
老板还想说几句,那边有人喊他了,拍拍徐安晏肩膀,“好好玩,再有杂碎叫哥啊。”
“会的会的,哥你先忙。”徐安晏客气。
四人坐回去,大毛长出一口气,虽然打架对他们来说吃饭一样常见,但刚吃饱谁想折腾,真是虚惊一场。
“晏子啊晏子,你真是蓝颜祸水,你爸你妈也不咋地,怎么你基因突变,草鸡窝飞出只金凤凰来。”
大毛念叨,为了徐安晏,他们打的架可不少,这小子一张脸惹了多少麻烦。
“你当我愿意,你想要拿去。”徐安晏狠狠抽了一口烟。这张脸,他也不喜欢。
忽然一股力气捏住他下巴别过来,徐安晏对上傅新霁的脸,傅醉鬼眯着一双眼上上下下扫了他一顿,“长得确实不错。”
看完松了手一屁股倒在椅子上,徐安晏被他整得烟都不会抽了。
“那,现在谁来扶他?”大毛悄悄发问,和杨浩不约而同后退一步,四只眼睛直勾勾看他。
“草,你们!”徐安晏深吸一口气,认命站起来,“借一辆摩托,大学霸这辆载不了人。”
这倒是容易,这条街他们熟,然而,几分钟后,大毛拉来了一辆二八单车······
“我徐安晏现在连摩托都借不到了?”徐安晏满脸怀疑,一副受打击模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开起车来彪得不行,谁敢借?这单车也有后座,你凑合凑合吧。”
“你们知道人民路有多远?”徐安晏阴阳怪气,只想把地图拍他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