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说，这条手链叫春天，是因为爱情本身就让人既期待又胆怯，他对姜喻也是如此。
姜喻听了吸吸鼻子，心里感动却嘴硬道：“真矫情。”
沈淮却只是笑，“幸好你让我有机会，把它送给你。”
姜喻不理他了，她怕再跟他说下去，声音里都会带上哭腔。
短暂的相处过后，姜喻就又赶着回了公司。
去见了他这一面，思念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甚，她甚至对于之后的出差都有些焦虑了。
把和他相处的时间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想过几遍，当天下午下班后，姜喻登上了好久没上的网络论坛。
她在上面发布了一个求助贴，问题是：
怎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不知道沈淮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和谭碂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说沈淮在准备更正式的告白，可是她有点等不了了。
她想光明正大地吃醋，想理直气壮地叫他不许吃别人送的便当，想和他在一起，想亲他。
曾颖之前说先说喜欢的人就输了，她不在乎和沈淮谁输谁赢，她也相信，沈淮不会让她输。
但她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她一点经验也没有。
问题下面很快就有了回复，有说直接告白的，有问具体情况的。
姜喻随便挑了个回复。
【楼主是在追男生吗？】
姜喻想了想，应该也算，于是便回道：【是】
【超简单的！问他要不要去你家看看猫。】
【我有经验，到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啦。】
姜喻眼睛一亮，当即决定要采用这个建议。
小冬至算是两人之间特别的纽带，应该也能起到助攻的作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就需要这种能顺其自然和沈淮发展成恋爱关系的方法。
说干就干，姜喻马上退出论坛，点进和沈淮的聊天界面。
她斟酌了会儿措辞，才把消息发出去。
【我周日应该能休息半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作是项链的回礼。】
沈淮只要没在忙，都是秒回，这次也一样。
【好。】
沈淮答应得爽快，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姜喻在心里想着当天的计划，眼睛和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当天晚上，姜喻就罕见地失眠了，后面的几天里，她也没怎么睡好。
亲身经历这样因为喜悦而不安的感觉，她才仿佛终于有点理解了沈淮说的，提心吊胆的春天。
当天下午，沈淮早早就开车到她家楼下接她，姜喻却迟了十多分钟才下来。
姜喻当然不是故意要让他等，她在全身镜前驻足了起码有十次，每次都会发现一点新的不足。
要不就是对口红色号不满意，要不就是搭的包包不合适，再有，就连一个小小的发饰，她都换了好几遍。
临出门了，又在门口的鞋柜里对着那几双高跟鞋犹豫了好久。
她平时因为工作的缘故，不怎么穿高跟鞋，所以鞋柜里只摆着寥寥几双，她皱着眉挑过来挑过去，只在心里后悔自己平时没多买几双。
好不容易选到一双合适的出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她急匆匆下楼，走出公寓门口，就看见沈淮的车停在路边，他倚在车门前，一直在看着她出现的方向。
见到喜欢的人，眼睛里总是会不知不觉就染上笑意。
姜喻脚步慢下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走向他。
走近一步，她眼里的笑意就添一分。
直到最后，她定定站在他面前。
今天的沈淮和平时也很不一样，他穿着合身的休闲款西装，宽肩窄腰身形高挑，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衬得他眉眼越发精致。
阳光洒在他背后，身边行人熙熙攘攘，他眼里却仿佛只有她。
姜喻眨眨眼，防止自己彻底沉溺在他温柔的眉眼里。
她抬起手帮他理了理领子，笑着问：“精心打扮过啊？”
沈淮点头，仍然专注地注视着她。
姜喻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迎上他的目光。
“我今天好看吧？”
像是终于得到了允许，沈淮不再只盯着她的眼睛看，目光认真地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过。
姜喻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连衣裙，新中式的设计，纤细美好的曲线尽显，精致的编发上装饰着个镶着碎钻的小猫发夹，手腕上也特意戴上了他送的手链。
一如初见时，就这么闪闪发光地站在他面前。
沈淮又看向她的眼睛，由衷道：“很漂亮，像在发光。”
姜喻听了，也弯腰凑近他，说：“你也一样。”
……
姜喻订的是一家很有情调的中餐厅，进了包厢，她就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
她疑惑地看看沈淮，“这儿以前没有往包厢里喷香水的习惯啊，不过这栀子花香还挺好闻的。”
沈淮说了句你喜欢就好，绅士地给她拉开座椅。
姜喻落座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过来了，毕竟是请人吃饭，姜喻让沈淮随便点。
沈淮倒是没推拒，只是点的菜，还是姜喻爱吃的那几样。
服务员拿过菜单就离开了，包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舒缓的抒情音乐传来，包厢里的灯光偏黄，清新好闻的栀子花香味在空气中涌动。
姜喻不是一个爱紧张的人，况且这又不是她和沈淮第一次约会，但她指尖还是无意识地捏着白色裙摆。
半分钟的安静过去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小冬至……”
“毛绒兔子……”
他们听到对方的声音，都同时停了下来。
沈淮抢先问道：“小冬至怎么了？”
姜喻想到自己的计划，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没什么，你先说吧。”
姜喻说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想让自己胡乱跳动的心安静点，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沈淮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毛绒兔子，一双干净的眼盯着她看。
姜喻一愣，连水杯都忘记放下。
沈淮把那只毛绒兔子递给她看，姜喻这才放下水杯，有些懵懵地接过。
这只毛绒兔子比起之前她刚见它时，可谓是大变样了。
白色的绒毛重新变得干净，就连两只眼睛都黑亮黑亮的。
姜喻的目光从毛绒兔子上移开，又重新看见沈淮。
沈淮看着她，本就柔和的眉眼因染上含情的笑意更显得温柔。
“小时候的约定我没有好好遵守，希望现在补救还不算太晚。”
姜喻“哼”一声，“勉强原谅你，再有下次可没这么容易补救。”
她说着，又凑近闻了闻那玩偶的味道。
毛绒兔子身上也有栀子花香味，姜喻从小就喜欢栀子花香，小时候家里的小花园有一大半的花都是栀子花。
她疑惑地问：“它怎么也有栀子花味？”
沈淮轻咳了两声，“也许是沾上了包厢里的味道。”
姜喻点点头，“也对，这个时候，桐昌哪来的栀子花。”
沈淮似乎还想说什么，服务员却在此时端着菜进了包厢，他只得作罢。
吃完饭后，姜喻先去了卫生间补妆，等回来时，沈淮已经拿着外套在包厢门口站着等她了。
姜喻小跑着过去，说：“你等我会儿，我去结账。”
她说完就准备转身去前台，沈淮却拉住她说：“我已经结过了。”
姜喻有些不高兴地皱眉，“那怎么能行，说好了我请。”
“以后还有很多次机会，这次就让我来吧。”沈淮语气里带上了点哄人的味道。
姜喻也没真为这事计较，而且今天最重要的可不是请吃饭，而是等会儿的看猫。
沈淮驱车把姜喻送回家楼下，姜喻正愁怎么开口时，沈淮主动说要陪她走到公寓门口。
她只顾着在心里想事情，没注意在后面跟着她的沈淮磨磨蹭蹭的，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这一小段路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姜喻终于家门口的路灯前停了下来，她在面对沈淮前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等回过头看到他的脸时，却又突然噎住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冬季还没走干净，夜里吹来的风仍然是凉的。
姜喻隐隐约约从这吹来的微风里嗅到了栀子花香味，她正疑惑时，沈淮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束栀子花束，双手捧着举到她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看看那栀子花，又看看沈淮，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哪儿找来的栀子花？”
等她意识到这句话或许不合时宜且破坏气氛时，沈淮已经开始耐心跟她解释。
“还是早春，桐昌的栀子花还没开，但我想，表白总要送你喜欢的花。”
“所以，前几天我托认识的朋友，从较温暖的南方帮我捎来了几盆栀子花，我选了最漂亮几支，去花店包成了花束。”
他其实早就把栀子花放在了包厢里，想在吃饭的时候就送给她，可是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在他心里，此刻当然也不算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姜喻说过的，要勇敢。
而且桐昌的早春很冷，栀子花等得久了也会冻坏。
他说着，把手中的栀子花送到姜喻面前。
姜喻被刚才吸进的冷空气激得有些鼻酸，眼眶也开始泛粉。
她接过那捧花束，“真傻。”
沈淮一笑，声音仍然好听清澈，落在昏暗的夜色里，像棋子轻轻砸进她的心。
“姜喻，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姜喻抿起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泪珠却从眼眶里掉下来，落到栀子花瓣上。
“好。”
话音才落，她便被一个温暖怀抱圈住。
鼻尖终于不再只被栀子花香味萦绕，还掺上了沈淮身上毛绒绒的味道。
这个拥抱很久，沈淮抱得却不是很紧，小心翼翼，像是怕压坏了花。
姜喻抱着花，没办法回报他，只能仰头靠在他的肩膀，鼻音浓重地在他耳边问出一句:
“沈淮，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