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虫岛屿按照既定的路线一路向北漂移,在第三天傍晚,塔兰抵达了坦弗的北极圈附近。
这里的生物自带天然发光属性,无论是三十米长的蝴蝶水母,还是巴掌大小的冰鱼,它们的身体均散发着点点荧光。北极圈海水的颜色明显深邃了不少,但整片海域看上去一点也不暗沉。
塔兰在冰原上见到了一种很像企鹅的东西,它们通体都是淡粉色的,防水皮毛上闪耀着亮晶晶的芭比粉尾羽。
其中一只“企鹅”似乎赖上了雄虫的好脾气,在三番五次尝试登岛失败后,塔兰用精神力从水中捞起了这位不速之客。
“噗噗——”
“企鹅”一屁股坐在塔兰的脚边,吐了几口海水,嘴里不知从哪儿衔来了一枚深海贝壳。
“吱!”
雄虫饶有兴趣的蹲下与“企鹅”对视,对方的小豆豆眼里倒影出了塔兰仿佛被虫神吻过的无暇侧脸,深蓝至黑的眸子笑起来有如天幕中漾起了初生的星光。
“…吱吱!”
鹅言鹅语:这个虫子好好看呀咕!
“诶,你躲什么?”
塔兰不解于“企鹅”企图用小短手包住大圆脸的滑稽举动,“你不理我我可走了啊。”
“吱吱吱!”
闻言小粉球灵活的转了个三百六十度,把贝壳放入了塔兰的手心。
收好,咕!任务完成。
“?”
坦弗的大部分智慧生物好像都懂虫族的语言,塔兰下意识的回握,只听咔嗒一声,严丝合缝的深海贝壳打开了一道口子。
贝壳内部不是珍珠,而是一颗水滴状的、半透明的光滑晶体。
这是什么东西?
“企鹅”似乎更兴奋了,它挥动翅膀,吱吱地叫着歌。
塔兰把晶体对光旋转,发现其中还点缀着银色的花纹。
难道坦弗的珍珠长这个样子吗?
得益于雌虫极佳的夜视能力,桑提斯老远便看清了“企鹅”与雄虫,甚至于那枚贝壳的纹路。他不疾不徐的走近,语气尽量平缓:“塔兰,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塔兰一头雾水,“是这个小家伙送给我的。”
“哦,是么。”
吱——!
“企鹅”一蹦三尺高,瑟瑟发抖的躲到了塔兰的身后。
这个虫子好可怕咕!
“哥哥,你吓到它了。”
塔兰无奈的摸了摸矮矮的粉色小脑袋,“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这是鱼蛋。”
“鱼…蛋…?”
“因为它们在水里游动的样子与虫蛋一样。鱼蛋是一种无攻击性的生物,许多雄虫阁下都喜欢豢养它们。”
“……”
桑提斯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塔兰再次为虫族的起名废而绝倒,他开始捧腹大笑,“那肯定是因为它吃的太多了,是不是小球?”
吱!我才不叫小球!
“塔兰,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帝星。”
雄虫拒绝了,“还是坦弗更适合它。”
“走吧哥哥,不是说马上就到翡翠环岛了吗。”
桑提斯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深海贝壳,说自己会为塔兰好好整理行李。
随着私虫岛屿的逐步靠近,岸边地热喷出的蒸汽转瞬化为霜雪飘忽而下,在两虫的头顶下了一场昙花一现的冰雨。
如梦似幻。
数千万光年以外的悬河星系,阿德文·克劳伦斯例行视察第五军总部。
光脑上的雄虫账号一直是灰色的,军雌烦闷的将一头金发揉弄的乱七八糟,最终呼叫副官去详细调查一下雄虫的动向。
他想见见塔兰·翁戈尔,特别、非常的想见到对方。
最好下一秒就能出现的那种。
你看上去像个变态,阿德文。
这股冲动在被雄虫的精神力鞭笞后与日俱增,几乎无法压制。
“报告长官,塔兰阁下目前行踪不定。”
“什么意思。”
雷伊·霍尔硬着头皮继续汇报:“据外交事务部的记录显示,塔兰阁下于四天前已经动身离开了帝星。”
阿德文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一个虫?”
“不,还有桑提斯上将。”
“……他们去哪里了?”
“行程高度保密,很抱歉长官,我们无法追踪到东区的加密信息。”
“…”
阿德文没有说话,办公室的雌虫信息素却浓郁的越来越刺虫,饶是与他日日共事的副官也承受不住这种霸道的精神力宣泄。
“长、长官,我先…下去了。”
雷伊不敢看阿德文阴云密布的脸,他猫腰咬牙退出了办公室,高等级的信息素压制令雌虫神情恍惚。
不干了!这工作谁爱干谁干,失恋的军雌惹不起啊!
另一边,阿德文正在发疯。
“您在哪里,塔兰阁下。”
“抱歉,您的数据接收对象不在服务区。”
“我很想您。”
“抱歉,您的数据接收对象不在服务区。”
“您还没有原谅我吗?”
“抱歉,您的……”
阿德文直接拉黑了光脑助手,不在服务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所处的星系信号不稳定,另一种是对方拉黑了他的光脑。
不会有第二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阿德文断断续续的打字,偶尔发送语音,他翻来覆去的道歉,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塔兰,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我想成为第二个能称呼您为塔兰的雌虫。”
“希望您旅途顺利,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想和您说话,亲吻”
撤回信息。
“想和您说话。”
他机械似的轰炸塔兰的光脑,最后甚至用上了威逼利诱。
“新的合作协议已经签署了,您没有反悔的余地,我可以随时更改投资。”
“不,不,我当然不会撤回资金,请您放心,但我需要一个承诺。”
“我只需要你的承诺。”
撤回信息。
“您还愿意单独见我。”
坦弗的北极没有岛屿,翡翠环岛是后来虫族新建的观光岛。突起的陆地汇聚了部分海水,环岛附近的海洋因此深度较浅,呈浅碧色。
翡翠环岛一共有七环,如七星连珠一样串成了珍珠项链的形状,塔兰他们登陆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环,名为“神迹”的温泉岛。
温泉岛因地制宜,充分利用了北极的地热条件。岛上漂浮着淡淡的硫磺味,除了专为雄虫阁下们发掘的温度适宜的温泉外,这里还有冰泉这种雌虫酷爱的挑战项目。
“冰泉挑战?”塔兰玩味的挑眉,“哥哥你确定么。”
冰泉喷涌而出的全是细碎的冰渣,水面上更是漂浮着不少浮冰。旁边的立牌上标明深度为五十米,最近一次挑战成功的虫是第三军的中将,一只A级雌虫。
没记错的话,这只虫是克劳伦斯的副官之一。
桑提斯暗暗攥紧手掌,执意用自己的名字替换掉那只西部军区的虫。
“其实冰泉的温度对于军雌来说并不难捱。”
“塔兰,冰泉底有一种很奇特的花,或者说是水草。”
“等我。”
桑提斯入水后的第三分钟,塔兰犹豫着要不要使用精神力搜寻雌虫。
“在担心他吗。”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轻笑声。
澜?!
冰泉深处“神迹”岛腹地,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即使外面一片冰天雪地,澜依旧袒露着上半身,星光玫瑰色的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同虫族一样的笔直双腿。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跟踪我们?”
塔兰对跟踪犯没有什么好脸色,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澜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是我出场的方式不对。我没有跟踪你们,是海神指引我找到了你。”
“……”
你在编什么东西。
“你不相信我吗?”澜神秘一笑,“海神存在于坦弗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你就是我命定的伴侣,无论身在何方,我都能抵达你的身边。”
“……哈?”
“你收到贝壳了,对吗。”
塔兰无语的反问:“贝壳是你送的?那只企……”
他正待改口,澜却紧接着补全了雄虫的吞音:“企鹅。”
可企鹅从来都不在虫族的物种命名名录里。
“……”塔兰压下心口的恐惧,故作镇定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必害怕,我们心意相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能读心?!”
澜可惜的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不能。这种天赋时好时坏,全凭运气。”
桑提斯提醒的不错,塔兰想人鱼确实是一种狡猾的生物……
澜自顾自的诉说着贝壳是他们坦尼弗恩一族的求婚礼物,那枚晶体是他寻到伴侣时喜极而泣的眼泪。
“坦尼弗恩一生只哭一次,它将是我唯一的眼泪。”
“请你和我□□吧!”
“我刚刚成年不久,可以孕育最健康的卵!”
……
塔兰脸色通红,久违的冒犯感让虫又羞又气:“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是虫族,不是什么坦尼弗恩。”
“更何况我对你没有任何意思,交、□□什么的更不可能!”
雄虫不慎咬住了舌头,澜望着对方红润的脸蛋,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去,他目光迷离:“你好可爱,塔兰。”
“我们的孩子会有你黑色的眼睛。”
……
塔兰忍无可忍的用精神力锤飞了这条无礼的人鱼,并把澜归为了“神经不正常”的一类。
希望不会再见。
和未知物种要谨慎交友!
随着冰泉的再度喷发,桑提斯一身冰雪的自碎冰瀑布中现身,怀里抱着一块冰做的容器。
岸边的指示牌上已经更新了最新的挑战者信息,桑提斯·翁戈尔。
“哥哥,恭喜你完成挑战。”
塔兰迅速调整心态,为对方披好了保暖浴袍,“你的眉骨上都是霜花,一定很冷吧。”
“我不……”
“别再说什么军雌耐寒性强的话了,”塔兰面含担忧,“这座冰泉的挑战成功者统共就那么几个虫,能被称为挑战,想来对雌虫来说也是与生理极限搏斗的结果。”
他握住桑提斯的手,接过了对方怀里的冰块。
“等等,塔兰…那块冰里有给你的礼物。”
冰块显然是被桑提斯徒手暴力雕琢的,水里盛放着一朵淡紫色的花,花朵枝叶舒展,细看花瓣又似水藻。
“试试碰一碰它。”
“它们是活的…?”
塔兰的指尖被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着,无论他移动到何处,总有新的花瓣寻觅过来。
桑提斯微笑:“它叫流波花苞,没有神经系统,为何能运动到现在来说都是个谜。也许它们是有意识的物种吧,可惜离开冰水片刻就会枯萎。”
“真神奇。”
塔兰反应过来:“下次不许这样冒险送我礼物了!再新奇的花朵都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雌虫张了张口,片刻后顺从道:“我记住了,塔兰长官。”
“谨遵您的指示。”
世上美好事物何止万千,桑提斯总想把它们一一双手奉上。
这是雌虫与生俱来的讨好本能。
来翡翠环岛旅行怎能不体验温泉!
这里贴心的划分为了雌虫区与雄虫区,鉴于他们只有两虫,塔兰选择了家庭套餐。
于是高大的雌虫窝身在虫崽池里,把巨大的双虫温泉池让给了塔兰。
咳咳……
以虫族的雌雄大防来说,桑提斯确实没办法和他挤在同一个池子里。
塔兰高挑的身形于纱幔后若隐若现,雌虫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要像信号追踪弹一样盯着对方。
但他的听觉却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尽可能精准的捕捉着雄虫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沙沙——是脱下浴袍的声音。
塔兰的脚步声一贯轻巧,他应该在沿着池壁缓慢下水。
泉水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雄虫拨动池水的动作一定很温柔。
桑提斯甚至听清了池底石块摩擦的响动,塔兰晃着脚尖踩来踩去的模样可爱极了。
塔兰站了起来,水珠儿顺着肌肤下滑……
够了桑提斯,不能再脑补下去了!
雌虫烧红了脸,好在热气氤氲的温泉最适合藏匿。
“哥哥,可以帮我拿一条浴巾吗?”
“……”
桑提斯瞬间起立,激动到口舌打结:“好、好的。”
他递去浴巾,慌乱之中碰到了对方湿润的指尖,脸上和手心的热度都烫的惊虫。
军雌有如碰到什么洪水猛兽般遽然收手。
塔兰讶然,“你怎么还穿着浴袍啊…”
桑提斯在虫崽池里全副武装的呆滞了许久,完全忘记了泡温泉的必备步骤,他借口温度过高出逃了。
原来雌虫不喜欢太热的地方……
塔兰暗暗记下对方的喜好,温泉的热度令虫舒服的接连叹气。他微微阖眼,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逸。
远方似乎传来了飘渺的歌声,是塔兰听不懂的神秘语言。
歌声明亮婉转,就连精神海也受到了它的安抚。
来吧,来吧,让我们一起步入极乐……
不要抗拒,不要羞耻,来吧……
池水仿佛化为了有生命的物体,不断冲刷着塔兰的全身。
“唔……”
好像有点太热了。
塔兰艰难的睁开眼,尝试爬出温泉池。
然而,他失败了——
雄虫虚弱的倒入池水里,挣扎中呛了好几口水。
哥哥,咳咳,哥哥……
救救我。
“塔兰!”
发觉不对的桑提斯将塔兰捞入怀中,带他远离了温热的源泉。
“塔兰,醒醒!”
“好热……”
雄虫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信息素肆意攻击着身旁的军雌。
他毫无预兆的发情了,早于光脑预测期整整一个月。
漫天冰雪也无法降低热度,像是体内燃烧着炽热的火种,意图烧干塔兰身体里的每一滴水。
桑提斯腿脚一软,塔兰就这么直直的倒入了他的怀里,身下压着呼吸不畅的雌虫。
展开的翅翼为他们做好了缓冲,两虫交叠的姿势太过暧昧,塔兰毫无意识的凭借本能找寻信息素最浓的地方,乌发脑袋埋在桑提斯的颈间蹭来蹭去,红唇留下了形状不明的一道道痕迹。
别咬…
雌虫的腺体处于颈后的肌肉深处,古时只有雄虫的尾勾才能刺入完成标记。
塔兰的尾勾颤巍巍的悬挂着,刺入的力气又小又轻,连桑提斯的皮肤都未能划破。他难耐的发出了哭腔,泪眼朦胧的祈求着军雌。
“想要标记,不舒服。”
“痛。”
理智告诉桑提斯岛上有雄保会发派的急救用品,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想与雄虫多耳鬓厮磨一会儿。
他撑起身,任凭塔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身上。
“那里不能!呃……”
桑提斯差点一头栽进冰窟里,胸前用来哺育虫崽的地方被塔兰用力地咬住,裤缝濡湿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S级雄虫的精神触须游走于肌肤之上,意图将雌虫从碍事的衣物中剥离出来。
“呼…呼…”
此时理智与兽念发生了激烈的斗争,桑提斯冰蓝的瞳孔涌动着翻滚不息的侵略感与占有欲,所有雌虫都知道该如何平息雄虫的发情期——
只需要标记一只雌虫。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塔兰,确认对方已经被信息素主导了所有。
一个青涩的吻绽放于枝头。
桑提斯触碰了塔兰的唇。
灵魂深处的巨大轰鸣击碎了雌虫仅有的理智外壳,他不管不顾的撬开了对方殷红的唇瓣,舌尖缱绻的努力汲取养料。
是信息素爆表的甜蜜味道。
刺激而醉虫。
……
雪不知何时开始簌簌而落,北极的上空浮动着绚烂的极光。
桑提斯郑重的将塔兰放入了柔软的床铺里,斑驳不堪的休闲裤被虫胡乱一卷丢入了销毁中心,至此,雌虫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衣衫凌乱的浴袍。
“还想亲亲…”
雄虫乖巧的不可思议,湿润的眉眼温顺的等待桑提斯的回应。
“好。”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塔兰喘不过气来。
单靠亲吻并不能度过发情期,于是雄虫的小手开始钻进浴袍上下使坏。
桑提斯的喉头滚出一声闷哼,他沙哑的笑道:“你这只小色虫……”
“摸摸这里,塔兰。”
雌虫金色的求偶虫纹遍布全身,唯有小腹上的虫纹最为繁复美丽。
塔兰一脸茫然的顺着指引戳了戳对方的紧实的腹肌。
“别这么用力…”桑提斯忍不住亲了一口雄虫的小脸蛋,“感受到了吗,那处是我的孕囊。”
“它因你而开,它正在渴求你。”
被S级雄虫信息素激活的孕囊似有生命力一样于塔兰的触碰下不断空虚的蠕动,它浸透了温热的液体,黏得腻虫,正翕合着等待雄虫的垂怜。
“塔兰,唔……”
再摸一摸,好不好。
想让塔兰填满他的所有。
想让尾勾深深刺入他的腺体。
想要为塔兰孕育虫蛋。
想……
一根手指远远不够,可桑提斯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塔兰还不能标记他。
雄虫浑身都憋得通红,即使是最细腻的绸缎也能引起他敏感的轻哼。
桑提斯垂眸看向了床边的冷冻保温箱,内心深深的唾弃自己。
如果说阿德文·克劳伦斯的光脑轰炸是非常没有边界感的疯虫行为,那么你呢,桑提斯?你比他更为无耻。
倘若被虫发现,倘若被虫发现,你将被钉在虫族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但独占雄虫的欲望霸凌了所有。
什么雄保会,什么高等法庭,什么雌虫禁令…一切的世俗约束在这一刻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桑提斯深深的俯身,将心中的阴暗诉求付诸实践。
他成功了。
“睡吧,我的塔兰。”
“我的…雄主。”
第一波发情热后雄虫陷入了深度休眠,梦里的痕迹被桑提斯抹去的一干二净。
塔兰什么也不会知道。
这样很好。
桑提斯魇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