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训的成绩下来了,邵莫夫的那份报告拿得了一个高分。学校把他的报告挂在了云俭校园官方的高分报告内。
高分成绩学校会奖励金币,何乔帆收到了那份报告的奖励。
原来邵莫夫那份报告里填了两个署名。
智线连过去的那一瞬间邵莫夫立马就接下,他不再因害怕而不敢接这个智线。
“你报告怎么加我名字?”
熟悉的声音一下涌入在他耳边。
“资料都是你找的,如果没有那些资料,我也不可能写的出来。”
“素材是以前存的,本来也没什么用,我也没帮什么忙。”
邵莫夫笑着说:“你也收到奖励了吧,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奖励。”
何乔帆:“是吗?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这份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喜悦,两人聊了一会,邵莫夫由此才注意何乔帆特别喜欢海洋生物。
它们在海里的样子,就像是精灵。
邵莫夫遵守自己的承诺,每天来何乔帆家里一个小时,不管何乔帆有没有打算做什么。
大多数时候邵莫夫就在他身边完成作业后才回去。何乔帆几乎每三天才会进食一次,按他的说法是,他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
但实际上他依然在找办法去减少摄入,他总想着久而久之就可以完全不再需要吸食血液,但他还没有意识到血液对他而言就是一种瘾,要戒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聊天内容大多数变成了对课题的讨论,虽然他们的学习没有谁比谁好的说法,他们都有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地方。
邵莫夫在生物工程学方面了解的更深刻一些,何乔帆更热爱海洋学。
学校布置的作业分为两个部分,一种课堂上完成的课堂作业,另一种延伸为课外课题,自由性更强,他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去自己做深度研究,课外作业基本上一周交一次,每一次的课题都要他们找资料去做研究。
没有多久何乔帆便知道了邵莫夫偷着出去打工的事情,每每谈及这个话题,邵莫夫都有意避开。
何乔帆问他家里是否有困难,邵莫夫摇摇头,说没有。
何乔帆没再追问,邵莫夫说他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邵莫夫渐渐拿捏到了他,也许是仗着何乔帆不会将他告发,所以便更加有恃无恐的大谈自由。
何乔帆也只是默许了他的说法,因为他最近也开始忙起来了。
何父何母迎来了新的假期,他们要回来住一周。
何乔帆要装回一个乖宝宝,所以他现在也顾不上邵莫夫了,他将课外课题上传后,在网上找到了一些代写,为了补上之前金币赠送给邵莫夫导致的亏空。
赵何云:“帆帆,我们回来了。”
何乔帆:“妈。”
他有些激动,毕竟已经将近一年没见了,即使他趁着他们离开这段时间做了很多事坏事,他心底被细细且密密麻麻的后悔充斥着。
但见到他们对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久违的温暖。
赵何云:“哎呀哎呀,儿子长大一些了。”
何乔帆与母亲拥抱,他干涩的开口。
“爸。”
赵何楠笑笑,拿起一个东西:“给你买了个礼物,之前托同事给带的。”
何乔帆有些惊喜,自从上次他们关系有些微妙的缓和后,何坤楠似乎也从此开窍,对孩子日常也多了一些关心。
现在他不再只是问何乔帆的学业如何,而更关心他喜欢什么。
“是个海洋生物模型。”他不敢相信。
一个直径为半米长的球体,里面游荡着将近上千物种的海洋生物。
那些生物既细小又栩栩如生。
赵何云问:“喜欢吗?”
“超级喜欢,爸,谢谢。”
何坤楠脸上的笑意化开了,他看了一眼刘何云,刘何云看了他一眼。
何坤楠心底说:没想到这小孩真的喜欢
刘何云心底说:说了吧,感情是要培养的,只要你释放善意,他也会释放善意。
阿呆正在厨房里加热晚餐,何坤楠与何乔帆闲聊起这段时间云俭的头条。
刘何云在房间里小睡了一会。
吃完晚饭,刘何云敲了敲何乔帆的门,她将门一拧,给何乔帆送零食。
门开不起来。
何乔帆不一会儿开起门来。
刘何云:“怎么回事?在家也锁门?”以前何乔帆房间从不锁门。
何乔帆看着她走进来,左右看了一圈,目光从那片墙上扫过。
“什么时候还挂了两幅画?”
“同学送的。”
他心底紧张,画后面是两个洞,还有擦拭不干的血迹。
他已经把镣铐拆下来,只是痕迹怎么都抹不掉。
刘何云看着这画挂在这里有些突兀,她说:“挂客厅吧?”
何乔帆急忙说:“妈,这跟客厅也不符,我真的喜欢这两幅。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刘何云把零食拿给他,她说到:“我们这次回来,有一周休假,你爸想带着你出去走走,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何乔帆:“暂时没有,我想想看。”
第二天,何坤楠也问了何乔帆同样的问题。
何乔帆:“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你们决定吧。”
刘何云接着说:“要不去墩堡吧?”
何乔帆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了第一次要去墩堡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被调查局监视着,他与父母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么好,他还没认识林娜,他还没有成为贵族党的老大,他还没有遇到邵莫夫。
当时的他虽然有不顺意的事情,但现在想来也是一些幼稚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他仿佛长大了很多,他背上了极其深刻的烙印,他在毁灭与背德之间选择了一条极其难走的道路。
这条道路注定会辜负,会让他的父母受伤。
何乔帆说:“好啊”
刘何云:“帆帆,你脸色好像很不好。”
何乔帆:“没事,我可能就是没睡好而已。”
当父母真切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开始紧张起来,他才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他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何坤楠说他也想再去一次墩堡,最后决定他们三个再一次启程去墩堡玩三天。
何乔帆与邵莫夫约在一处展览馆见面。
展览馆里是夂类几万年来繁衍的模型
除了有夂类的模型,还有大量的陆地生物模型。
邵莫夫被何乔帆带到卫生间的隔间里,何乔帆迫不及待上前咬了一口,邵莫夫抓着他,任由他吸食。
何乔帆收拾完,往邵莫夫脖子贴上止血药。
何乔帆:“我爸妈回来了?”
邵莫夫看了看他:“你们好不容易团聚一次吧。”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何乔帆关于他家的消息。
走进展览,何乔帆接着说:“我们接下去几天会离开这里。”
邵莫夫有些惊讶:“去做什么?”
何乔帆看着面前的一个模型。
“去玩。”
邵莫夫沉默。
何乔帆的话语在他身旁响起:“你就待这儿等我回来吧。”
邵莫夫转头看他,他说:“谢谢。”
何乔帆眼底似有柔情,让人挪不开眼。
“你…”
何乔帆低叹一声:“看看展览吧。”
两个身影并肩走在夂类模型展览馆,周围陆续有夂类走过。
邵莫夫看到一个特别的标志:“这是夂类获得人类文明做的第一次改革。”
时间大概在一万年前左右。
那离地球发生的大灾害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万多年。
何乔帆看着那个象征着数据传输的东西。
那是在夂类从零开始繁衍到网络时代,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打开了古文明遗留下来的东西。从此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
他颤抖着说:“那也已经过了万年。”
“是啊。”
邵莫夫走到后面竟有些激动:“那是古人类。”
模型里有很多的古代动物,而邵莫夫一眼就认出了在大灾害前,那些繁荣昌盛中掩没的躯壳。
那是一群正在走向未来,正以为能够走向未来的人。
他们已经进入了人工智能的时代。
或许他们所经历的辉煌时刻,比现在夂类来得要多得多。
他们真实存在吗?
邵莫夫那股子心心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是大多数都已经四散各地灭绝了?
邵莫夫忽然意识到,如果人类种族的存在是一种必然的真实,万年前夂类得到的人类文明的数据,是否也是一种“人类的选择”。他不知道,他总喜欢将他的种族上升到一种“上帝视角”。好像这一切的由来都应该有些出处。
邵莫夫听到何乔帆说:“现在的地球,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它已经不再适合古人类的生存。”
邵莫夫屏住呼气,这些事情他当然也想过。
但他不就是那个偶然吗?
即使这个概率是如此之低。
“即使,有古人类适应了当下的环境,但是他们对生存与繁衍,也会像如今的海洋生物一样举步维艰,像是被圈在一个狭小的地界里。”
这话将邵莫夫从头到脚都灌了冷水。
他活着唯一的期待就是关于组织,关于桃园。他的心底有着一种信仰,他相信他一定会找到这个地方。
只是至今为止,他都没能遇到任何一个同知。
他的不安,都落在何乔帆的眼里。
何乔帆:“不得不承认,他们繁荣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可预见的消亡。”
他眼底有了一丝悲悯。
“邵莫夫,过好这一生,才是剩下那些人该做的事情。”
邵莫夫看着他,只见何乔帆也看着他。
他们向外走去,邵莫夫更觉得心理没着没落。
何乔帆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以示安慰。
何乔帆说:“我该走了。”
邵莫夫望着面前的世界,他忽然开口叫住何乔帆。
这是他唯一在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夂。
他似乎焦急的想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但他那眼神里充满的是浓郁的绝望。
“如果,我只是寥寥无几的遗孤…如果有一天我…”
“我会罩着你的。”
“无论怎么样,你这一生,我会担起来的。”
邵莫夫似乎被这滚烫的话语烫到。
他想要找到的组织不就是期望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有所庇护吗?
这一辈子对于他来说能有多漫长,不就是小不到一百年的经历吗?
何乔帆对他说:“别怕,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