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林怀川当然是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和谈顺利吗?”
谢家主刚从外面回来衣裳还没脱就看见一只小兔崽子鬼鬼祟祟。“还算顺利,使者也算恭敬,但刚两天,也看不出什么。”
林怀川噘着嘴手指下意识轻敲门框。“哦。”
谢玄易不明所以:“你不是觉得金王爷想要打仗会派人来阻拦吗?怎么好像不吃惊?”
林怀川一蹦拿走了他的专属水杯,琉璃接近透明。“阻拦和谈也没必要非在明面上。有的是可以动手脚的地方。”
谢家主其实觉得这事有些不好办,金国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战败国,不好太过压榨。“金国强大,但也只是武力值强,不事生产,咱们和谈也讨不到好东西。”
林怀川吨吨吨一顿喝。“百姓休养生息,边关不用打仗就已经很好了。”
谢玄易就看不得他剩那一口水:“喝了。”
林怀川抱臂仰脖。“我不喝水底。”
谢玄易看了一看杯子里没有茶渣,也没有水垢。“没有底。”
林怀川无语,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的,他就是又犯贱了想要磋磨人。“我不喝水底。”
谢玄易把杯子怼到他面前。“没有底,你不是说不能浪费?”
“我不喝!水底狗都不喝!”
芜湖,刚刚一口闷了茶的谢家主撸了袖子。
林怀川笑颜如花,面带讨好,手成爪放在胸前:“私密马赛舅舅酱。”
老当益壮一把把他拽起来放在腿上打屁股。“让你胡说八道!”
打了三下,骂了三句。
管家听了声音停下轻轻敲门。“老爷,陛下传你进宫,十万火急!”
三人对视,察觉有些不妙。
“舅舅快去吧。”林怀川趴在地上不忘体贴舅舅。“下班刚到家就叫人回单位,我要是有这样的上司我骂死他我。”
谢家主余光一撇顺手拿了鸡毛掸子往屁股上最后抽了一下。“告诉你谨言慎行就是记不住!打死你个小兔崽子!”恨恨地走了。
谢玄易一把拍在林怀川屁股上:“大哥给你揉揉,大哥好吧?”
林怀川甜甜地笑。“Cheap man.”
“什么意思?”
“好男人。”
谢玄易接着揉,这个小屁股,又挺又翘,肉多还弹,好好摸。
林怀川心中细细思索:‘我还想着明明他们已经订了计划,为什么还是要派人过来?原来在这等着。’
“如今怎么办?此事必是与和谈有关。”谢玄易忧伤不能吃饭。
“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林怀川带着惊鹊又去了广泰楼。拨了帘子躬身走出站在马车上,众人便觉得如似天山雪莲盛放。
白色衣衫,淡蓝色外衣,白玉簪子,不拘地半披着发。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林怀川将手搭在惊鹊掌心上,用他八百年没用过的世家子姿态步步生莲下了梯子。轻轻向众人颔首。
林怀川进了一个包厢,他可没有常用的,包年太贵了,他又吃不了几次,钱得花在刀刃上。
开着小半窗,扇着扇子好像一只开了屏的白孔雀,时不时吃两口点心。
待片刻关了窗户,果然屋里有新人了。
“摄政王在大元躲了这么久也不怕被人召见?”林怀川旁若无人也不叫他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是个聪明孩子。”摄政王不动筷子,因为看着就不像给两个人点的,太少了,三个小碟子一碗饭。
“那你这个聪明人,是不是该给我什么东西?”林怀川不知道什么事,怎么解决,但面前的人会给他答案。
“那我便是反叛,如何交代?”摄政王也不想做亏本买卖。
“那你来做什么?我们没有暗号,没有交集,我只是出来吃个饭,你就忙不迭的找我,不是求和,难道是喜欢我?”林怀川接过惊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故作惊讶。“哦,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白日翻墙会佳人?上次也是故意遇见我坐我斜对面,故意让下属调戏?”
摄政王怎么感觉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奇怪?“可以给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果然网上的发疯文学很好用了,林怀川支着脸看他,轻松随意,发带被窗户缝中的风吹到胸前,再被绕在指间。“摄政王凭什么谈条件?若是把你们逼急了,打起来了,胜的也会是元。”
是,就像他现在的处境,金也是处于下风,能要到的好处太少了,元可以损失,但不能跌破底线撕破脸。摄政王还想再谈。“可大元惨胜,能吞并的土地没有人口没有粮食,还可以轻易夺回。白白死的那些人,应当不是公子所愿。”
但眼前的人不吃这一套,他早知道这帮人过来打得什么主意。一旦底牌被看清,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林怀川不能说的那么明显。“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纵然夺取无用之地,也够金数年无法崛起,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个道理摄政王应该也知道。这仗先打后打都是一样的。”
林怀川见对面的人没动,再逼一步。“摄政王既然知道,也应该有些表示,但你又做得了谁的主?”
这是在向他要好处了。“我做不得谁的主,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我的承诺,无论何事,只要我能做到。”摄政王没有更好的人选,时间也不等人。
边上的侍卫却觉得一国摄政王的承诺太重了。“主子!”
摄政王一摆手叫他住嘴。
林怀川眉毛一挑。
半刻之后摄政王带着随从出来。
侍卫又絮絮叨叨。“主子不该给承诺。他若要主子通敌卖国呢?”
“他若是真做了,便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束手待毙,朝政之中挣扎的人,哪有几个纯良的。”有些事要做,就一定要放弃一些东西。
“可主子,他答应的是不是太轻易了?”那承诺没有限制一听就是无法兑现的,林怀川那样的人会上这种当?下属忧心他还有其他目的。
摄政王猜想林怀川应该就是纯粹的不想死人,灵巧地翻过包房窗户到了最下一层。“这事达成对我们都有好处。”
“主子,我们已经做了……大可不必这样怕他们。”侍卫很不满,他们在国内谨言慎行,在国外可是一国脸面,还要被一介草民拿捏。
摄政王跳下院墙拍两下墙体,又看自己一身灰白像是过街老鼠,掸了掸衣袖。“什么事都要做好可能失败的准备,和谈不成战事再起就是几日的功夫,其他的计划全乱了。”
下属感觉这次动手像是有点不对。“国内广山王是不是有所察觉?从前好像不是这个计划。”
摄政王府中有一个相貌相似的替身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
但总归心里有一个疑影。
“主子办完了事,还是赶快回去为妙。”
林怀川又叫了几道,同惊鹊一起吃了,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戚澜那。
戚澜正逗小登,听闻有客来临出来一迎便看见林怀川罕见地打扮齐整,震得他一怔愣:“怀川快来。”
小登喵喵叫着伸爪子爬到林怀川肩膀上蹭蹭脑袋。
戚澜笑道。“看来还是最喜欢你,我养了她几日还是不亲我。”
“久了便记得了。”林怀川两眼放光。“你这里很不一样。”谢家林家都是书生,他有点拳脚功夫都是自己照书学的,宁夫人也不教教他。“你既然近期都在邬都城,不如抽空教我武功?”
“怕是你吃不了这个苦。”细皮嫩肉的,晒两天都脱皮了,再者文人嘛,光着膀子怕他接受不了。
“我知道,需要童子功嘛,但我应该还是有一点点的。”林怀川抬了腿,来了一个后空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柔韧程度,舞蹈和武术略有相通。
戚澜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也能有这样的本事:“好,那每日来我这一个时辰,我教你。”
副将捧着水盆和布巾来,笑道。“怀川公子好大面子,我求了将军许久他也不肯教我一招半式,这可是他连过三关才求得的秘籍!”
这可让人来了兴趣。“什么连过三关?难不成,你那师父是太上老君?”
“一层机关,一层毅力,一层力气。都过了师父才肯收我。”
“旁的我倒是不好奇,这力气。”戚澜看着不像百战百胜的武将,他并不魁梧,但也不瘦弱,真要说,是靠近武将的书生一样,但是不通文墨。
戚澜把大缸举起来,约莫得有三四个人才能挪得动,但他一只手上上下下移动,脸不红气不喘。
“哇!好厉害!”
副将在一旁喜滋滋炫耀:“这算什么厉害,将军的刀有三十斤,徒手举鼎虽不能及,数百斤是不在话下!”
林怀川眼带钦佩,戚澜面色微红。
从小就是白斩鸡的人,看看自己细条条的胳膊好羡慕粗壮臂膀。
“那我想看你舞剑。”林怀川拄着下巴笑眯眯。
戚澜自然不会拒绝,在记忆之中挑了好看的一套剑法,是个花架子。
枝头的翠叶和着剑气一同飞舞,打着旋,飞到蓝衣人腿上,慢慢滑落在他身边。
副将匆匆跑来打扰:“将军,公子,陛下有旨来了。”
林怀川也不想掺和。“那我便回避一下吧。”
戚澜点点头跟副将一起去了前厅接旨。“如此事关重大让王公公亲自来了?”
“确实事关重大。”
戚澜单膝跪地,王公公没带圣旨,只有口谕,可见事情紧急。
“陛下有旨,戚将军护送谢大人和小谢大人及太医院众前往清州,明日启程。”
“臣领旨。”
戚澜也是陪着陛下数年的人,又是陛下如今最得力的,王公公看他作小辈,多叮嘱两句。“戚将军,此次疫病陛下所言定是人为,所以才派你前去,此行多加小心。”
戚澜心中一暖。“下官记住了,多谢公公提点。”
“还有一件事。”王公公贴在戚澜耳边很近。
屏风后的人走出。“怎么了?”
戚澜低头眨眨眼,唇抿成一条直线。“清州疫病,让我和谢家两位大人一起去,明日就走。”
林怀川有些不高兴,他一个人闲惯了,听见上班就觉得烦,像玩偶一样僵硬着走了两步一下坐在凳子上。“刚要拜师学艺呢,师父就要走。”
戚澜蹲在他旁边轻轻摸他的头,获得蹭蹭,忽然觉得不是猫像主人,而是主人像猫。“不算你是弟子,你若是想学全套,我也不舍得教。”
林怀川哼了一声,叹了一口气,拧着袖子有点不舍。“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看看舅舅他们。”
“回去吧。”
林怀川低头摸摸蹭到他脚边的小猫:“拜拜喽,耶耶走了。好好跟爸爸过,你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小登并不理解,只舔了舔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