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为了让弟弟抓住自己的绷带,又不打算让他离得太远,绷带放出去的长度不是很长,以至于他们几乎是贴着走到了餐厅。
也多亏了揍敌客的女仆深藏不露并且极为靠谱,能在推车婴儿车有遮挡视线外加婴儿车里面的团子是不是拽一下妄图把绷带扯下来并且绊伊尔迷一脚的情况之下,还能保持一个既能让他们贴贴,又能不撞到大少爷的完美速度。
这一刻,她是亲情保安。
如果让太宰治在此刻获得什么“读心”的能力,怕是能直接“yue”出来。
“哟,这就是我的二孙子?”
一个有些苍老但精气神十足的声音突然出现,眨眼间,一个弓着背的大爷就突然蹿到了太宰治的面前,速度快到连太宰治都没有捕捉到他的身影。
对方穿着和席巴类似的武道服,不过相比较席巴的素,眼前的大爷明显更加新潮点,在衣领的位置裹了一圈金色,在胸前还贴着条子“一日一杀”,热爱自己的职业到成为了活招牌的地步。
啧啧啧,这样看来,森先生不行。
首屈一指的杀手家族都这样,森先生怎么也得在他的红围巾上挂,嗯,让他想想。
“我,□□首领,打钱。”
很适合呢。
不过除去玩笑话,不得不说,这家的审美没有救了。
在欧式豪宅里面穿着像是马上要去胸口碎大石。
不,太宰治瞥向了旁边的伊尔迷,想到那一身蕾丝花边裙,至少基裘的审美还是在线,只是偏森先生那款。
太宰治把注意力放回到那个老大爷身上。
对方的身材看着瘦弱,还弓着背,背着手的姿态看着像是走在马路上会被中也扶过马路的样子,但光是之前那突然出现的速度就足够让太宰治不会小瞧他。
“小家伙在盯着爷爷看。”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拨弄了下手里的绷带,因为是捆在伊尔迷身上,也就没有往自己手上缠,只是像摸尾巴一样的手法,时不时狠拽两下。
桀诺笑眯眯,心里却摇了摇头,大概是前段时间精神太过紧绷,自己刚才竟然觉得自己被二孙子给审视了。
伊尔迷喊了一声“爷爷。”
随后他又往旁边走了走,给对方让出位置,对着爷爷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这是弟弟。”
然后就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垂手而立。
“父亲,他叫做修治·揍敌客。”跟在后面的席巴补上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无奈。
他给二儿子换了个名字之后,伊尔迷从来没有叫过,称呼修治为“弟弟”也不算错,只是席巴还是第一次发现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大儿子的另一面,也是个犟种。
桀诺·揍敌客闻言也并不在意自己的二孙子为什么改了个名字,只是摸了摸自己嘴角的两根长须,乐呵呵道,“甚好,甚好。”
见父亲并没有顺嘴问一下为什么改了名字,席巴松了一口气,毕竟伊尔迷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在这上面仿佛会说话,一旦被抓着话柄,就会死死地又会透露些许委屈地盯着自己看。
很难讲,席巴是怎么从那双猫瞳死鱼眼之中看出这么多情感的,只能说父子连心了。
不过讲道理是他没道理,就算打骂也是原本的训练,揍敌客惯常使用的对付小孩子的方法都不起效果。
席巴也有些无奈,不过眼底却有些笑意。
他盯着玩着伊尔迷身后绷带的幼崽,忍不住想道,兄弟情深,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旁的桀诺也对此颇为满意。
“如果不是……”桀诺停顿下,就转移了话题,“也不会错过二孙子的出生,连满月都赶不上。”
席巴闻言皱眉,“事情这么棘手?”
桀诺捋了捋胡子,“只能说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先放着不管。”
这听上去不像是在谈论本职工作,倒像是处理其他的事件,而且揍敌客出手还并没有处理好,也不知道是断了线索,还是有了其他变故。
太宰治觉得大概率是前者,毕竟揍敌客的水平应该是世界前沿,虽然他没有见过其他人,只是猜测,但如果揍敌客都不是,那最强,应该是能徒手上宇宙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这里的确没有什么胶囊储物,太宰治都要以为这个世界存在七颗龙珠,要许愿的话,也绝对不会许要回去,而是直接灵魂毁灭。
太宰治就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神龙畅想了一番,又把关注点拉了回来。
而能在这个儿媳要生孩子的特殊时刻,要求桀诺一起,对方的身份也绝对不一般,桀诺看着也没有受伤,他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
既然实力没有问题,又不像是打斗过,那大概率就是没有足够的情报。
不过这件事应该足够重要,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桀诺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还排查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反正不管我们揍敌客的事情,先头痛得也是尼特罗那家伙。”
桀诺并不想细说,席巴也没有多问,只有太宰治暗暗记住了“尼特罗”这个人名,大概是自己到这里前后发生的事件,隐隐约约有一种会和自己有关的错觉。
和鬼差没事把自己踹到异世界相比,有事才更让太宰治稍微能接受点。
至少说不定是为了拯救世界。
只是让Mafia拯救世界真得是认真的吗?
哼哼哼,这样的话,如果他真得没在四岁前就死得不要不要的,就把对方想要做得事情搞得不要不要的。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不过放在婴儿肥的脸上,也变成了可爱。
“还没给二孙子见面礼。”
桀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奶嘴递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原本有些嫌弃并不想接,但手指碰触到了奶嘴的边缘,感受到对方的触感,停顿了一下,随即接过。
“啪叽”一下奶嘴落到了婴儿车上,竟然在挺厚实的被子上都砸了个深坑,甚至被砸到的腿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好重。
什么材质?
感觉扔出去能当暗器使用。
这东西放在嘴里,先不说能不能含住,含久了下巴会不会长变形?
太宰治的眼前顿时就浮现出就出现了长方形的脸,下巴像是机器人一样开合,以至于他日后看到了伊尔迷的新造型,都认为这是他小时候含奶嘴含多了造成了下颌骨松动的后遗症。
太宰治略有些疑惑地用手指勾了勾,触手冰冷,底座像是由金属制作的,奶嘴头倒是看着没有什么问题,看着就像是普通的橡胶。
说起奶嘴,最有名得就是阿尔克巴雷诺,也被称为“彩虹之子”,据说是世界上最强的七个人,被诅咒成为了婴儿,他们统一的标志就是颜色各异的奶嘴。
不过这些都是意呆利那边的情报,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吹自擂的成分,毕竟之前也只听说过“超越者”这种实力超过普通异能力者的存在。
但意呆利那边的异能力者的确也很奇怪,以家族为单位成堆地出现,在血缘上面还有传承性,甚至还能总结成为规则晴雨雾云雷大空这类属性规则,和一般的异能者并无相通……
太宰治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在这个时候,手边摸到了一个隐秘的凸起,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刷”得一下,从奶嘴的边缘伸出一片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穿了被单。
……吓是没有被吓到。
只是不免想到,还好太重不想握在手里,直接搭在被子上面,要不然这个距离刺不中大动脉还白搭一块肉。
然后才慢半拍地吐槽,哪家好长辈见面礼给人送奶嘴还有藏着刀刃的啊,不得不说真够硬核的。
哦,是揍敌客,那就无所谓了。
听到席巴和基裘夸赞这个奶嘴的机关设计得十分巧妙的声音,太宰治也已经极为习惯了。
“哈哈哈,好小子,没有被吓到。”
蒲扇般的手掌揉乱了太宰治的头发,这才让他眼神死。
桀诺拿走了奶嘴,在底部的机关转了下,刀刃就被收了起来,又两指按着奶嘴的底部,拽着拉钩,奶嘴里面竟然还个储存空间,“可以给修治做抗毒训练了,这里可以塞点甜口的毒药,一按按钮就可以喷出来,当甜水喝。”
甜口的毒药,当甜水。
习惯了,习惯了。
一旁负责照顾太宰治的女仆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像是记在了心上。
桀诺就把奶嘴要递给她。
太宰治却伸出手挡在了前面,在桀诺面前晃了晃,嘴巴“咿咿呀呀”地叫着,看着极为可爱。
“哈哈哈,”桀诺见着太宰治喜欢哈哈大笑起来,“你喜欢就让你拿着吧。”
完全没有觉得把这种凶器给个小孩子当玩具有什么问题,不过本来就是他送出去的,倒也正常。
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是爷孙乐,挺好。
不过这也在太宰治的意料之中,他有些吃力地把奶嘴抱到怀里,紧接着就藏在被子里面。
一行人便转道坐到餐椅上面。
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往餐桌上面摆放着精美的食物,不一会儿就摆放得满满当当。
而座位上也就坐着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没算太宰治,他还在喝奶,这些都没他的份,女仆已经把温得正好的奶放到他的面前了。
旁边有伊尔迷蠢蠢欲动,太宰治慢一步都怕伊尔迷喊一声,“弟弟我来喂你。”立马把奶瓶抱着喝。
伊尔迷极为遗憾,只好把目光放在眼前的餐食上。
他的腿还勾不到地,但坐姿却极为端正,两条腿也不晃荡,但一只脚悄悄地勾着太宰治的婴儿车,表面却看不出来,一本正经地用刀叉切割着肉。
他的刀叉也很熟练,毕竟是在太宰治刚出生那会就能玩刀的家伙,至今餐桌礼仪都不咋样的中也见到了一定会自行惭秽。
伊尔迷十分优雅地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下,下个瞬间手部青筋冒起,手里的刀叉被捏到变形。
太宰治有些惊异地抬起头,他竟然听到了伊尔迷的一声闷哼。
要知道从两个月前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在餐厅吃饭,即使伊尔迷七窍流血,都没见他发出过声音,还能拿着手帕十分优雅地擦拭着血迹。
“伊尔迷的抗毒训练也该到下个阶段了。”基裘说道,“这次的毒药即使稀释一百倍也会让一头骨悖兽肠穿肚烂。”
“这个痛不会比你的训练更厉害。”
“是的,母亲,抱歉,我有点失礼了。”
但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太宰治震惊,他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拽紧了餐桌的餐布一拉,竟是直接被他拉动了十来厘米。
一般来讲六个月的婴儿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但这些加了料的奶没有白喝,那些受到的折磨不以太宰治的意志为转移依旧体现在他身体的方方面面上,最明显得就是力气很大。
伊尔迷对新的毒素没有足够的耐药性,外加这个毒药还附带着身体僵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餐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大多数的餐具都被他接住了,只是原本装着的一些没有吃完的食物落得满地都是,就连旁边的婴儿车上都落了点。
“哥哥没事。”
不过伊尔迷的第一反应还是先转头对着太宰治安慰。
如果他的猫一样的瞳孔没有被血色染红,嘴角也没有流出血液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不过相比较之前亲眼见到吐出内脏碎片什么的,还完全没有痛苦神色的往自己身边凑,这的确算是轻微。
太宰治现在用得上伊尔迷,也就“咿咿呀呀”地装模作样喊了几声,一边却悄悄地把零星的食物藏在被子下面已经被打开的奶嘴里面。
只是见过一次却把奶嘴的机关都记得极为熟练,上手极为熟稔。
奶嘴容量很小,原本设计就是放液体,但放点零星的菜渣也不会影响到它重新变成一个奶嘴。
太宰治的手很快,又很稳,佣人们都在收拾残局,席巴和基裘则在不满意伊尔迷的反应速度,谁也没有发现旁边的幼崽做着小动作。
余下的残局飞快地被收拾得干净,连带着太宰治的婴儿车都被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不过奶嘴只是被擦拭一遍就回到了太宰治的手中,并没有被拆开。
唯一可怜的伊尔迷收到了无妄之灾,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很平淡地因为没有控制好身体本能而接受了自己的惩罚,平淡无波的表情下,满脑子还都是“弟弟在紧张我诶”。
不过陷害了伊尔迷的太宰治,更为冷酷,半点都没有自责。
如果把心里话具现出来,很难说两者谁更冷酷无情。
伊尔迷也不在意这份冷淡,他缓过一阵疼痛之后,拿起旁边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血迹。
一切都回归到原本的轨迹,餐桌上面的觥筹交错,行止之间,都充满了优雅。
唯一格格不入得就是旁边的太宰治,他抱着奶瓶,喝了半瓶,脸立马就皱成了包子。
身体里面涌起熟悉的刀劈斧砸,随后又似被岩浆淹。
毒药当糖水无所谓,但不死还一顿接一顿,那可不行。
成败就在今晚。
还得好好感谢他们给自己一个凶器。
嗯,不是奶嘴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