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白昼醒得极早,洗漱完就站在自己衣柜面前认真挑选衣服,自决定要去梁坤的婚礼后白昼便用请柬上留的电话加上了梁坤的微信,虽然梁坤说常服出席就行,白昼还是想好好搭配下,以显得自己对婚礼的重视,在衣柜前许久,她翻出一条复古的不规则半身连衣裙,裙下叠加格蕾丝裙,延伸了裙摆长度,鞋子是双到膝盖的长靴,将腿上的伤疤遮了不少,白昼看着半身镜,觉得还是有点单调,便在腰身搭配了一条棕色的宽腰带,脖子上增加同样风格的项链,又将平常的双肩包换成单肩的皮质背包,这才觉得顺眼起来。
出门时白昼还饶了个路,先去一家手作店拎上她临时准备的礼物才赶去公司。礼物是一对陶瓷摆件,是白昼前一天找人专门加急定制的,她没什么艺术天赋,也只能画着粗略的草图搭配着描述,让老板自己感受,好在老板聪明且富有艺术天赋,竟能从白昼那草图和描述中精准地画出与两位新人相似的稿子又做出成品。
白昼看着盒子里那对精美的小人,越看越欢喜,她拎着这么一个大盒子走进公司时,不出意外地收获了全项目组的关注。
“你这是要去约会?”王晓宁撑着头,笑着扫视着白昼这一身穿搭,“我突然就懂了为什么明海洋说你潮了。”
“你看,我多有眼光。”明海洋在一旁拍拍胸脯,一脸骄傲。
“嘿嘿,”白昼挠着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去约会,我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王晓宁了然,周五的工作并不是很多,白昼到点就准时下班,一个项目组吵吵闹闹下楼,经过一年的相处,大家逐渐熟悉,连之前脾气最不好的陈回都已经和大家打成一团,王晓宁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团队,脸上露出欣慰。
临下班前孟铎给白昼发了消息,说来接她去机场,白昼想着反正要一起,也就没拒绝孟铎,电话响起。
“下楼了吗?”
“嗯嗯,在楼下呢。”
“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孟铎对别人说了些什么,白昼没听清,没过几秒,她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到路边,随即车门打开,孟铎穿着一件白色宽松长袖,衣服上只有胸前有个简单的logo,黑色的阔腿裤,搭配了白色的鞋,黑色的渔夫帽遮住了他大半个额头,这个风格白昼只记得在孟铎回家之后第一次找她吃饭的时候穿过,后来大多都偏商务风。
“怎么拿了这么大个盒子。”孟铎弯腰想拿过白昼手里的礼盒,白昼往后退了两步,躲过他的动作。
“没事没事,不沉,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白昼走了两步,才想起项目组的成员,她一转头,见大家都直愣愣地盯着她,白昼当即就有点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孟铎,晓宁姐,我今天赶时间,有机会再给大家仔细介绍介绍!”
孟铎只扫了眼众人,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牵着白昼往车上走,徒留一众人在原地震惊。
“卧槽,是不是有点帅。”明海洋首先反应过来。
“这不是有点,这是帅飞了。”庄琦在一旁补充。
而白昼这边打开车门,才发现车里还有个人,那人一身西服,正把手肘撑在自己膝盖上,满脸带着好奇打量着白昼。
“你坐这儿。”
“哦哦,好。”白昼挨着孟铎坐下,把盒子小心地放在一旁。
“你好啊,小妹妹,我叫梁靖远。”梁靖远转头,自来熟地打招呼。
“你好,我叫白昼。”白昼局促回应,手下暗暗抓住了孟铎的衣袖,梁靖远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内心却是暗暗琢磨,没想到是个社恐。
“盒子里是什么?”孟铎忽视梁靖远的笑意,出声询问。
“啊这个,这个是我给梁坤和盼安准备的结婚礼物,”白昼小心地把盒子拿起来放到膝盖上,“你看怎么样,我找人做的。”
盒子里惟妙惟肖的小人静静躺着,孟铎脸色不自觉露出温柔,“很好看。”
“我看看!”梁靖远当然不会错过,他探头,白昼怕他看得不方便,直接把盒子递给了他,“诶,这不错,还真有点像他俩,盼安哥肯定喜欢这种。”
白昼这才反应过来梁靖远和梁坤是一个姓,不过她也没有深究,顺口接下梁靖远的话茬,“那就好,我都怕他们不喜欢。”
“不会,你就是空着手去他两也高兴,”梁靖远合上盒子,放到一旁的空座位上,“别说了,我昨天才知道,我哥来华城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才是顺便那个。”
顿了一下梁靖远又幸灾乐祸说到,“哦不对,孟铎,你才是顺便那个。”
“嗯,沾了女朋友的光。”
白昼扯扯嘴角,想到梁坤上门时自己的拒绝,还有觉得有点尴尬。梁坤得知孟铎是白昼男朋友是梁靖远提到的,但白昼没给梁坤提过,也没说要带家属,不过出于礼节,梁坤还是补寄了一张请柬给孟铎。
梁靖远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白昼一开始还能回应两句,到最后就变成了嗯,哦,好的,是的,她求助地看向孟铎,孟铎笑笑,伸手摸摸白昼的头,这才出声阻止梁靖远,“靖远,你消停会儿。”
“怎么了怎么了,人家小白昼都没说啥,你还嫌吵了。”
“嗯,我嫌吵,想跟女朋友说会悄悄话。”
梁靖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行行行,小白昼,咱两加个微信,我给你讲孟铎黑历史。”
白昼下意识看向孟铎,孟铎眼里含笑,“加上吧,我没什么黑历史。”
白昼这才扫了梁靖远的好友码,待两人加上微信,白昼才收了手机,凑到孟铎耳边,“你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孟铎从兜里掏出一枚素圈戒指,戴到白昼左手中指上,“上次不是说想凑一对?前两天我路过首饰店,正好就买了。”
说是悄悄话,其实孟铎就是正常声音分贝,梁靖远听着,在群里疯狂控诉孟铎的同时也在叫嚣。
梁靖远:爸爸我见到孟铎的女朋友了!
董河:哦,我已经见过了
许昭昭:哦,我现在正抱着白昼姐姐给的玩偶
苏灿:哦,她的药还是我换的
还没见过白昼的宋长歌和张庆渝:······
“诶,”白昼这才注意到孟铎手上戴着自己送的戒指,她视线在孟铎的手和自己的手之间来回切换,“我本来想着再等等再去买的,最近用钱用得有点多。”
“下次想要啥让孟铎给你买,他钱多。”梁靖远在一旁插嘴,孟铎这次倒是接了话茬。
“嗯,想要什么就给我说。”
白昼上班累,加上在车上一直处于被迫社交的状态,上了飞机安置好就一头睡过去,梁坤给的卡里的钱足够买来回的商务舱,白昼也没扭捏,加上孟铎在,她也不担心自己不适,所以这一觉她睡得极其安心,醒来时飞机正好准备下降,白昼睡眼朦胧,一旁的孟铎递了个苹果过来,“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起来吃饭,一会儿下飞机带你去吃,先用苹果垫垫。”
“没事。”
苹果清香扑鼻,白昼没忍住,啃了一大口。
下飞机就有人过来接,全程把三人送到酒店安置好才离开,订房时梁坤还不知道孟铎的事,所以都订的单人套房。
梁坤:听靖远说你们到了
白昼:嗯嗯,都安顿好了
梁坤:今晚上事情较多,没能抽出时间亲自来迎接,白小姐不要介意
白昼:没事没事
不论多少次,白昼都还是会对梁坤的彬彬有礼感到局促,有人敲门,白昼起身,门外孟铎正拿着张菜单,“白昼,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
“晚饭要吃。”
“好吧,”白昼耸耸肩,拉着孟铎进门,“过来坐着一起看。”
正欲关门,梁靖远从隔壁探出头,“明早上去不去凑热闹!”
白昼听见声音,越过孟铎,也只探出一个头,“什么热闹?”
“婚礼前的最后一波狂欢!”
白昼没单独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她回头眼巴巴看着孟铎,孟铎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往后退一步,对梁靖远说到,“明早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六点!不见不散!”梁靖远话音刚落,头往后一缩砰地关掉房门,唯恐两人反悔。白昼终于隐隐约约感受到不对劲。
“孟铎,你知道这个狂欢是什么吗?”
“大概率是布置婚礼场地,”孟铎把白昼搂进怀里,“我们赶紧吃完饭洗漱睡觉,明天工作量不少。”
“问题不大。”
在第三次脑子里响起婚礼交响乐的时候,白昼终于翻身而起,她觉得自己对于要参加婚礼这件事过于激动,但内心的期待又压抑不住,白昼沉沉叹了口气,默默接受自己估计要失眠整晚的事实。
她拿出手机想给孟铎发消息,却又想起之前不管多晚发消息时,孟铎总能回应,白昼想着孟铎应该设了强提醒,她无心打扰孟铎休息,便歇了发消息的心思,正欲关手机,却见那微信聊天框的头上,从孟铎两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白昼:诶?你还没睡嘛?
孟铎:梁靖远说他睡不着,让我陪他打麻将
白昼:······
孟铎:是醒了还是没睡着
白昼:没睡着(哭泣.JPG)
敲门声响起,孟铎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件外套,见白昼开门,他把外套披在白昼身上,随即拉住白昼的手,白昼把头靠在孟铎胸前,低声说到,“我脑子里循环了800遍婚礼交响乐了。”
大手覆盖到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上,“那一起去打麻将,困了再回来睡。”
酒店里有专门的棋牌室,梁靖远找了个包厢,还让人泡了茶备了小食,孟铎没让白昼喝茶,给她换成了豆奶。三人穿着睡衣围坐在麻将桌旁,孟铎还算有坐像,梁靖远和白昼则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懒散且随意地靠在椅子背。
梁靖远全程絮絮叨叨地,对白昼的称呼也从“小妹妹”变成“白昼妹妹”。
白昼则果断选择屏蔽梁靖远的絮叨,认真看牌,在第n次胡牌之后,白昼笑眯眯地把一大叠彩色纸条贴在梁靖远的脸上。
“啊啊啊!我要认真了!”梁靖远破防。
“不怕你!”
孟铎脸上一左一右分别贴着两张纸条,眼含笑意看着眼前跟小学生似的两人,自从柏宋的事情后,孟铎几乎没有看见过这么活泼的白昼,他抿唇打出牌,心里却思忖着,好像让白昼跟自己的朋友多接触接触也不错。
三人牌桌大战几小时,因为头天晚上梁坤提醒了穿得随意点,于是几人直到五点半才匆匆回房间收拾,洗漱完赶去婚礼现场,孟铎本来想让白昼在酒店补觉,但白昼坚持要一起去,孟铎也就随了她,只随身给她带了杯咖啡,于是此刻梁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意料之中的一人和意料之外的两人,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带着一群闹腾的初中生吃饭的时候。
当然,那会儿的初中生没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哥,你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招呼。”
“坤哥,好久不见,新婚快乐。”孟铎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白昼在一旁,也跟着孟铎道喜,“坤哥,新婚快乐。”
语气软软糯糯的,丝毫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戒备与锋芒,但白昼私下习惯了直呼梁坤名字,这会儿跟着孟铎叫坤哥,倒反而有几分别扭。
“叫我梁坤就行,一会儿麻烦白小姐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白昼挠头,“你也叫我名字就行。”
“行,”梁坤神色缓和,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花是新鲜的,所以没法提前布置,干花倒是有一部分,但不多,这些都让人弄好了。”
“那我们做啥?我看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到齐了。”梁靖远首先提问。
“帮忙搬花就行,有些存储在了酒店的保鲜库,有些刚运过来。”
孟铎下意识看向白昼的左臂,正欲开口,就听见梁坤说到,“白昼,我看你上次手臂受伤了,能搬东西吗?”
“给我轻点的就行,”白昼拍拍胸脯,“放心,没问题!”
“保鲜库里是鲜切花,轻,你去那块吧,抱到展厅给工作人员就行,孟铎和靖远跟我去车上搬带花盆的。”
“那边有罩衫和袖套,你们穿上。”
“累了就歇着,不要勉强。”
梁坤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孟铎看着来往的人群,仍是不放心,他低头靠在白昼耳边问到,“一个人没问题吗?”
“孟铎,我知道你就在这儿,所以没问题。”白昼眼睛亮亮的,孟铎没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才把人放开。
“那你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嗯。”
白昼跟着工作人员跑上跑下,眼看着场地渐渐被花填满,最后在巨大的展厅里,汇聚成向日葵的海洋。展厅地板铺满了草坪,顶部与四周则用灯光模拟太阳光线,周围的墙上是大大小小的相框,全部是梁坤自己一个一个挂上去的,展厅两侧花丛中,摆好了乐队需要的乐器,正中央的主台和预留的通道两侧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品种和颜色的向日葵,以免太过单调,中间用了一些木质物品装饰,主道两侧的椅子和桌子上雕刻的是向日葵的花纹,连桌腿和椅子腿上都缠上了仿真的枝条,大门则采用瀑布设计,白色黄色的向日葵夹杂着从门上倾泻而下又延伸出去。门口摆放着一大盒相机纸和几个拍立得,还有一个立体展板,上面只贴了一张梁坤与何盼安相拥的照片。
明明头天晚上没睡觉,又忙活了一上午,白昼却丝毫没觉得累,她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如梦般的婚礼场地愣神。梁坤在花海中仔细检查着,指挥工作人员不断调整各种装饰的位置,似乎是余光瞟到了白昼,他转头,与白昼的目光对上。
“累了吗?”
白昼摇头,抱着花走过去,把花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没有,梁坤,你很喜欢向日葵嘛?”
梁坤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意,“不是,盼安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郁金香。”
“那儿好像没对齐,”白昼提醒,见工作人员调整后,才又回头继续说到,“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自己的喜好吗?”
梁坤轻笑,“我是喜欢郁金香,但郁金香不是一切,盼安才是。”
“真好。”
两人闲聊几句,又开始各自忙活,因为干活的人多了两个,中午整个场地就已经大概布置完毕,只剩小部分收尾事项,比预想的时间还早了两个小时,孟铎和梁靖远头发都被汗打湿,脸上手上的泥土刚冲洗干净,白昼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没有泥,而且一直在有空调的室内,但身上仍出了不少汗,头发也乱糟糟的。
“辛苦了。”
梁坤招呼人端来午饭,
“哥,室外的部分现在要准备吗?”梁靖远大口扒拉着米饭,还不忘翻出图纸查看。
“不急,那块等晚饭时间让人弄就行,一会儿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婚礼下午四点半才开始,你们睡会儿再过来。”
“这场婚礼到底还是被你盼来了。”梁靖远难得正经,孟铎和白昼则在一旁安静听着。
梁坤脸上露出笑意,他视线望向展厅门口,仿佛陷入回忆,又仿佛在憧憬着未来,“是啊,等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