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46

桌上放着一把刀，位置十分醒目，擦得干净，刀口洁净如新。

不知怎么地，喻秋本能意识到这是当年潘医生手里的那把刀。

当时喻晋辉一双干净的手不染俗世，拉着他走出了歧途，却又在后来的岁月里，亲手把他推进了更绝望的深渊。

喻秋手指顿了顿，片刻后还是握住刀柄，将刀尖直直没入潘医生的心脏。

随后他拔出刀刃，没有丝毫回避，血溅到脸上，更衬得他满脸冷厉。

他站起身，楼下已经热闹了起来。喻秋推开门，喻恩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小少爷看着他，眼前的人半边脸染上血色，他的大哥皮肤那么白，鲜血溅在脸上，是那么妖异的颜色。

他心里骤然升起极大的恐惧，当喻秋目光扫过来时，他竟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这动作幅度极大，显得突兀极了。

喻秋忽地笑了，笑容里是藏不住的血腥，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喻恩嘴唇张张合合半天，哽咽道：“妈妈中枪了，有个濒死的手下说，是大哥你带人闯进手术室……”

他的话音突然停了，因为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潘医生。对方的胸膛还在汩汩地流着血，几乎要染红他身下的那件医生制服。

而杀死潘医生的凶器就握在喻秋手里，他最尊敬的大哥手里。

喻恩睁大眼睛，这血腥的一幕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胃里一阵翻滚，偏过头止不住地干呕。

待好不容易平息了那一阵的恶心感，他努了努唇，勉强道：“可是我不信，我来找你……”

“不是的他说的那样对不对？不是的，妈妈和潘医生不是你杀的，你只是来救他……”

他疯狂否认，话里毫无逻辑，近乎语无伦次道：“大哥你是无辜的，你一定是被迫的，有人威胁你是不是？”

喻秋转了转刀，他的手指灵活极了，刀刃在指尖飞舞，却丝毫伤不到他，“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不是的哥哥，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好不好？”

喻恩哭得狼狈极了，他的嘴唇打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只要你说我就信，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喻秋看着他悲哀的眼睛，素来淡然的脸上是浓浓的讥诮，他道：“是我带人胁迫潘医生，也是我亲手杀了喻太太。潘医生誓死反抗，实在不肯配合，于是我顺便解决了他。”

“不是不是——”喻恩双手抱头，蹲下身子崩溃道，“你在说什么啊大哥！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

“喻恩，你真的很有胆量。”喻秋慢慢走近，居高临下道，“听到了那些，居然还敢不知死活地独自来找我。”

喻恩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似的，失神喃喃道：“哥哥，为什么呀？哥哥。”

“那是我的妈妈呀，那是一条人命，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你也不能，不能……”

他满脸是泪，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绝望，“喻秋你说话呀！到底为什么呀？”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喻秋闭了闭眼，半晌睁开，眼里无一丝温度，“为什么？你问为什么？”

“我十岁时，你妈妈派人来监视，就是传言中那个所谓跟随我最久的心腹。”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了我许多年，曾经打断过我的腿，也一根一根踩断过我的手指。”

“所以掌权后，我也把他的十根手指和一双腿砍了下来，亲手剜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耳朵，连心脏都掏出来喂了狗。”

喻恩不断地摇着头，他瞪大了眼睛，止不住地干呕。

“你说我会放过你母亲吗？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喻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喻恩，我早就让你离我远点的。”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