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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include “24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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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续断想过商陆会找些借口来把同性恋这个“污名”洗清,想过商陆会用谎言来让范建国背负诬陷的罪名,但他不曾想过商陆会承认。

这个年轻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还是说这人没有看出来自己反同?还是没看出来自己的地位?还是没明白得罪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还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不管是因为哪一种可能性,闻续断此刻都已经被商陆这种不按套路地出牌方式打懵了。

一旁听着商陆在中企董事长面前公开出柜的常山和韩建涛也懵了,目瞪口呆的茫然感完全不亚于闻续断和范建国。

商陆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我们去年公开公正,也把消息汇报给了媒体和粉丝,亲朋好友全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实,所以我一直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依旧有人认为我们的关系只是传闻。”

常山干咳了一声夺去大家的注意力,但他干咳之后还真被呛到了,咳个没完。

头脑发麻的韩建涛只能下意识地帮他的老朋友拍背顺气,想要说点儿什么来拯救气氛,但他甚至想不到自己应该拯救什么,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拯救。

闻续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不人都说真诚是最可怕的武器呢,面对这么坦诚的商陆,闻董意识到自己但凡说一句刻薄的话,都会显得自己水平过低。他深吸一口气,假装平静地点点头,每点一下,脑子里都会迸发一个想法。

这个商陆是同性恋,肯定是没办法得到薛家人的认可,要是这小子继续这样不温不火倒是无所谓,但万一真的走得更高了,那么薛家人肯定会怪自己没有最开始就把他的气势压下去。

但是老常家看起来是打算把商陆培养成他们的好兵,恭派的人想必会用尽办法将商陆推上高层,压制老常家绝不是简单的事。李常委也许是个温和党,但常老头儿可就激进了。那老头儿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在体制里做大官儿,又是军又是警,拔枪就是干啊。

合着自己无论是认同商陆还是不认同商陆,未来可能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为了现在这点儿面子来给商陆什么好脸色了。

闻董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重新看向商陆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指责:“你是公众人物,自己的特殊癖好怎么能公开给群众?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你还是太年轻,年轻人就总觉得世界是围着自己转,只顾着眼前,只顾着当下。你看待问题还是不够深刻,不够宏观,这样下去闯不出什么名堂,我以长辈的身份劝劝你,很多事情你都还需要再三思。”

“闻董,”商陆也料想到了对方的这个反应,这种时候如果慌了神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底气,所以他控制着表情,尽力让眼神温和下来,“曾经有位很有名的律师说过一句话,‘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我当初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曾经的我看来,世界上的人是可以按照一定规律分类的,天才、普通人,男人、女人。”

这种暴力的分类方式让闻续断的心里十分堵得慌,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商陆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小时候的我觉得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那么的普通,他们会在看到我用炮仗炸碎了小鸟的时候暴露出非常多的情绪,有的兴奋得跳脚,有的害怕得大哭。他们的无能在小时候的我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无法解决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毫无逻辑也毫无用处的反应,只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心情。

“逐渐长大,逐渐认识了些比我更强的朋友,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在那些比我更强的朋友们眼中,我也是一个无能的人,正如我当初看着普通人那样。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有自己的个性、经历和能力,是绝对不可能用一个抽象的概念或者分类来定义或评价的。

“教会我这一点的人,是我的爱人。起初我也和大多数异性恋一样,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同性发展出多么深刻的关系,起初我也把他规划进普通人这个分类里,按照普通人这个概念去理解他的一些行为。但我发现他的很多行为我都理解不了,后来甚至不理解我对他具体是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他会在北京零下十几度的深夜里穿着单薄的衣服跑到马路上寻找喝醉到晕死在花坛里的我,会在夏天蚊虫正有活力的时候蹲在草丛里只为亲眼确认失联的我是不是还活着,会在所有人都不把我当回事儿的时候陪着我一起跑步、陪我住院。这些事情发生在我们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里,那时他工作很忙,明明是无心顾及别人的事业巅峰期。

“他的这些行为,如果用理性来判断,其实并没有给他带去什么好处,我一直以来给他带去的只有麻烦。但他似乎不这样认为,甚至还说早就习惯了生活中多点儿麻烦。他受到过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受到的伤害,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要多,很多不可理喻的灾难都集中在他身上,那是换做别人早就该崩溃的人生了吧。

“但是他没有摆出任何受害者姿态,没有心理创伤,偶尔还会自我调侃,说世上估计没人比他更倒霉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最一开始被我划作普通人那一类的人,打破了我被禁锢的思维。”

商陆短暂停顿了一下,确认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发现除了张航和王曜华之外,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八成有的人真的是在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有的人只是单纯想着自己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深意吧。

至于张航和王曜华的从容感,恐怕只是因为他们的智商高于其他人,所以思考一件事需要花费的时间很短很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拥有高处理器的他们偏偏要去向下兼容呢?

曾经商陆是不理解的,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世界上拥有比财富、权力、真理还要更加有价值的东西。那种东西光是用智商的话很难获取,即便是偶尔截获,也品味不出其中的韵味。

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每一个具体的人所做的每一件具体的事,是他们那些人做那些事的过程当中所出现的每一个不合理的行为。

驱动那些行为的,是独属于人类的感情,这才是他们作为种族而诞生的意义。

所以眼前的这些执着于权力与地位的干部们,恐怕已经丧失了最强而有力的一部分天生的力量——

爱与情怀。

商陆根本不怕的,有什么好怕的呢,即便是失败了、惨败到名声扫地,他也有别人抢不走也毁不掉的东西。

他的底气是蒲薤白给他的。

“所以说,闻董,我恐怕没办法成为不仁不义的混账,当我意识到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的那一刻,也就不想再用一个概念去统一论述了。至于您口中的‘看待问题不够深刻、不够宏观’,恕我直言,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抽象的论述呢。实际上您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反同的观点来论述,所以只好用广义的词组来批判。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在您内心深处看来,同性恋也并不是不应该存在的呢。只是功成名就之人迫于无形的压力,而不得不去屈服于自己本来就不认同的观点。”商陆说完,拿起手边的没有标签的酒瓶,为闻续断斟满。

之后他举起瓶子仔细看了看瓶身,发现上面甚至没有标签被撕掉的痕迹,这才搞明白这些高官们是怎么逃过限制高消费这个环节的。原来是跟厂商有直接的联系,把不会流入市场的一批产品运到这里来供大家品尝。

不得不说走到这个位置的所有人,都还是拥有他们钻空子的智慧的。

又不得不说,人们还真的是喜欢钻空子啊。

“年轻人,口才很不错。”闻董摸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商陆,“商陆,好,我记住你了。”

“哈哈,听您这个语气就像是出门打算联系几个打手把我拖到小巷子里直接揍死啊。”商陆开着玩笑,端起酒杯喝了小口,“不过怎么说呢,能被闻董记住,我也感到十分荣幸。”

闻续断也冷笑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商陆歪头一笑:“我以为范导肯定已经告诉您了,我爱人曾经也是小有名气的演员,被戛纳电影节最佳男配角提名,到巴黎参加过走红毯的活动来着。对了范导,是不是您当初还打算找我家薤白拍电影来着?”

范建国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冷汗:“就算是现在,我也有这个想法。但……”

“我听说是一部讲钢琴家的剧本?那薤白很合适啊,他钢琴也弹得很好。”商陆向前突进了一步,他这主动的样子吓得范建国都想要连连后退了。

“钢琴可是高雅的爱好啊,我家小女儿是职业钢琴家,经常向我抱怨钢琴讲究的细节太多,到如今她都需要每天练习十个小时,才能保证在音乐厅演奏的时候发挥出实力。”闻续断摸了摸下巴,故意嘲讽,“范导这部电影要是拍,好说歹说,也要找个专业钢琴家来吧。钢琴家的气质和外貌都不错的,拍艺术片还是要有真实感。”

这话简直就是在说蒲薤白的气质和外貌都不合格。

一直都沉得住气的商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火冒三丈,本来是轻盈地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青筋都暴起来了。

常山把手放在桌子下面用力掐了一下商陆的大腿,然后笑着应付闻续断的这份看似无意的冷嘲热讽:“要是真的能走运成为范导这部电影的候选,那肯定是要加强弹琴这方面的训练的。钢琴家也不全都是天生就成为钢琴家,二十几岁弹琴的人也不是这辈子没有可能登上音乐厅。”

“临阵磨枪也只能模仿个大概,高雅的艺术需要穷尽一生去感悟,不是人人都有那种能力。如果表现不出灵性,那电影岂不是大失败吗?哈哈,不过大家都为这个过去的演员感到惋惜,那可能他的演技是被认可的。但是高雅的气质可不是能用演技来糊弄的。”闻续断也意识到了自己一讽刺那个叫蒲薤白的,商陆的表情就不再那么淡定了。

这个小发现让闻续断安心了不少,他刚刚在听到商陆语气平静的长篇大论之后,真以为对方是个无懈可击的政客苗子呢。不过现在来看,即便是这人真的有参政的实力,也还是有很致命的弱点。

一直沉默的张航又一次插嘴道:“嗐,闻董也是把艺术神话了,所谓的艺术也不过就是以创新和表达为主导的人类活动或创造,通常旨在表达情感、思想或者观点。这其实是非常主观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这才是艺术的魅力所在。一味将其归为高雅,那属实是过于狭隘了。”

“那么不妨问问范导想要表达的艺术是什么吧。”闻续断有点儿咬牙切齿地说着。

范建国再次擦了擦汗,这下他不想表达高雅都不行了:“说到钢琴的话,那确实是高雅……嗯。刚刚闻董也说,钢琴家需要一生的练习才能靠近真正的艺术那一水平,这其实也是为什么把钢琴归为贵族乐器的原因。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实力摸到好的琴、接触优秀的老师,也不是人人都有足够丰富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让其可以不顾一切的专心练习。”

言外之意就是蒲薤白出身贫寒、半生坎坷,根本就是跟“高贵的钢琴”无缘。

商陆一边听着范建国的这番话,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曾经和薤白一起回到薤白养父家里的时候、在书房看到的那架钢琴。

那钢琴是薤白的养父买给薤白的生父的,商陆记得清清楚楚,薤白的生父家境贫寒、十几岁就到工地打工,酷暑之际趁着大家都在乘凉的功夫,一个人跑到工地附近的垃圾场,坐在那架被人遗弃的破钢琴前,虔诚的演奏着不成调的曲子。

只有高贵的人才能弹钢琴?

他现在就真的很想掀桌子大喊一声“去你妈的贵族乐器”,很想用馒头塞住范建国的喉咙。

常山和韩建涛都已经意识到商陆已经忍不住想要打人了,他们现在很慌,除了拉住商陆的手腕之外,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

韩建涛都想要跑去薤白那一桌把蒲薤白本人拽过来灭火了。

“学个钢琴……这么难么?”张航还是笑呵呵地跟闻续断和范建国两个人有来有回的。

“这就是你不了解那个领域了,你就看现在舞台上摆着的那架钢琴,是演奏级的斯坦威,少说也要一百八。普通的钢琴根本实现不了那种音色,也就是说很多普通人,哪怕是弹一辈子的琴,可能都不知道真正的好琴是什么样的声音,那又怎么让他们去理解高雅的艺术。”闻续断也笑着回,“有次我去音乐厅欣赏我女儿的演奏,之后路过步行街,看到街上摆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有个弹得还挺不错的小伙子在那里演奏,周围人都在叫好。那感觉该怎么说,就像是拎着酒瓶的乞丐在欣赏一个高仿的名牌机械表一样。我当时就觉得,艺术还是要再普及,普及一定要普及真正的艺术,要让更多的人听一听真正好听的音乐。”

众人一边听着一边看向舞台上的三角钢琴,各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

这个时候王曜华突兀地扔掉了手上的螃蟹壳,哐当一声响,引来大家的注意。

就在大家以为这人又要说句无关紧要的话的时候,看到王曜华突然站了起来,摸了摸口袋像是在寻找什么。

张航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儿干净的餐布,朝王曜华递去。

曜华点头代替道谢,用餐布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指头,又抹了抹嘴巴,然后扔下餐布、拎起距离他比较近的葡萄酒瓶子,拔掉木头塞,直接昂头喝了一口。

一桌人越看越不解,有几个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但是王曜华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有点儿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晃了一下,打了个酒嗝,和张航对视了一秒。

商陆从那两个人的视线当中看到了他们似乎交流了什么,但那是仅限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旁人看来恐怕他们就只是普普通通地对视了一下而已。

和张航对视过的王曜华,摇摇摆摆地离开了圆桌,拎着那酒瓶子,只身一人朝舞台方向走去。

商陆这就意识到王曜华要做什么了,他有些震惊地看了看张航,发现张航也正巧看向了自己。

那个人的眼神通常都没有什么笑意和情绪,但是这一次,商陆很肯定自己从张航的眼神当中看懂了一句:坐等好戏。

“他要去干什么?”终于有人问出口了,不过问的人也只是担心王曜华的身体状况,“卫生间不是那个方向啊。”

当曜华爬上了舞台的那一刻,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齐看向闻续断,只见闻续断脸色铁青。

“敢问,张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闻续断绷着脸问道。

张航微微耸肩:“不要多虑啊,闻董。”

两句话的功夫,曜华已经爬到了钢琴前,看上去是真的喝醉了,而且酒瓶还握在手里。他落座之后,先抬起右手,毫不迟疑地按下琴键。

伴随着“咪咪咪咪发咪哆咪”的缓慢旋律,偌大的会场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朝舞台的钢琴那边看去,看到坐在钢琴前的“少年”右手抚摸琴键,左手拎起酒瓶吨吨地灌了两口,然后把空瓶子往地上一放,空出来的左手才到键盘上,配合着右手的和弦弹出低音阶的旋律。

简单又平稳的四小节过后,全场奇迹般的持续了整整一秒的宁静,下一秒,炸裂一样的乐符从曜华指尖迸发而出。

这画风突变一样的演奏让好多人都跟着一哆嗦,然后震惊地看着那个仿佛在玩弄琴键一样的“少年”用最随意的姿态奏出了一首最激昂的乐章。

距离舞台较近的商陆他们所感受到的冲击力最大,商陆先是看向正在平静地啃螃蟹的张航,又看了看闻续断的表情。

这次闻续断终于也流露出来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了。

范建国已经开始用餐布擦冷汗,其他闻董这一队的人的脸色也多多少少都有些难看。

商陆终于松开了拳头,笑着拾起筷子,跟张航一起闷头吃起桌子上很多几乎没有人动过的菜,顺便陶醉于王曜华的演奏。

他大概在十年前就知道王曜华的音乐天赋十分异常了,第一次上音乐课,老师问大家会不会什么乐器的时候,王曜华举手说偶尔会弹弹钢琴。

结果这个偶尔会弹弹钢琴的人,坐在钢琴前就给他们来了一首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那手指强弱的控制简直像生吞了控制器,对节奏感也有非常独到的见解。商陆不开玩笑的说,只要是曜华弹过的曲子,就会让人想要找他录制原声母带来反复欣赏。

轻轻松松就能走到很多人穷尽一生才能触碰到的神坛,这就是天赋上的碾压。

就让这些权力和财富至上的小人们直观地感受一下吧,所谓的天才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王曜华这操作不仅惊到了敌人,也把自己人都给搞得有些抑郁了。

三分钟之后,一曲结束,全场甚至都没有响起掌声,同样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最先鼓掌的是张航和商陆,还有其他四处一些零星但有力度的掌声,紧接着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密集,很快就演变成能够震动天花板的剧烈反响。

曜华站起来揉了揉耳朵,跳下舞台,朝自助餐桌那边走了过去,无论路过哪里,都有人拦住他问“你是音乐家吗”,还有不少人给他塞了名片,更多人都想知道他的名字。

闻续断扯着一丝僵硬地笑,怒视着张航:“这么巧啊,带个音乐家过来,是想带他走进娱乐圈的?”

“哎哟,那可不行,他是我们公司非常重要的科学家兼工程师,这要是被贵圈挖走了,损失可就严重了。”张航力道正好地摆了摆手,“不过他应该不是音乐家,我只记得这是他的业余爱好?商陆你知道么?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考了皇家等级考试啊。”

“没有,他就只是天生爱好广泛,音乐方面不算专业,”商陆也跟张航做戏一样摆摆手,“不过闻董也是挺有意思,曜华只是随便弹了一首练习曲而已,怎么可能就成了专业音乐家呢。”

好一个随便弹了一首……

常山就神烦这些天才对天赋的不屑一顾,但想到他们是自己人,也就不能嫉妒、不能发怒。

这随便弹的冬风练习曲,很多细节上处理得非常有个性,没有模仿世界级音乐大师对肖邦的理解,也没有僵硬地照着谱子弹,完全是可以上音乐厅里去演奏的级别了。

“好好一首冬风,”张航笑了一声,“被他弹得像是革命。”

“估计是喝多了,强弱都控制不好了。”商陆也跟着一起评价。

闻续断稳了稳神,来回看着商陆和张航两个人:“你们认识啊?”

“认识啊,”商陆指着正在自助餐桌那边大吃特吃的王曜华,“我俩是高中同学。”

闻续断终于笑不出来了,如今恭派的势力,居然给他一种厚积薄发的错觉。他向来觉得天才并不可怕,因为那些人脑子太聪明,很容易对别人产生不屑的情绪,于是就会被社会孤立。被孤立的天才就相当于残疾,真正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但是现在情况有点儿不一样,按理说应该彼此孤立的天才们,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契机,开始联合起来了。

闻董现在就很想赶快结束这场晚宴,和党派里的人好好分析一下目前他们面临的情况。

“话说闻董啊,您从我们王曜华身上看到了什么高雅的气质么?”张航显然还不打算放过闻续断。

“很高雅。”闻续断硬着头皮说,“深藏不露。”

“即便他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的?”商陆也跟着逼问。

闻续断苦笑着点头:“高雅中带着潇洒,有种侠义风范。”

“那我觉得啊,范导完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那部钢琴家的电影就用商陆他对象做主演,”张航又把话题拉了回去,“他对象可是比王曜华高雅不少吧。”

“我家薤白从小也在弹钢琴,肖邦也完全弹得来。”商陆简直是在跟张航一唱一和。

范建国端起杯干了酒,喝完闭上眼睛,点点头。

“不过要想名正言顺地跟范叔儿一块儿拍电影,怎么说也得有个小小的名分,”常山趁机再次提起最开始的话题,“所以您看,《无声》要是真的拿了大满贯,我们都开心啊,是不是?”

范建国和闻续断二人对视了一下,后者先无奈地别开视线,前者也明白当下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

“是啊,是。”范建国点点头,“回头去问问今年的评委,看他们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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