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中指第二节关节那里有块儿肉几乎被削掉了,出血量惊人,即便是按压五分钟也还是会渗血,商陆站在主卧浴室的洗手池旁边,看着薤白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的样子,疼痛感都减轻了。
虽然他本身对疼痛就不太敏感吧。
可能是掺了一些辣椒素的原因,伤口比起疼,灼烧的感觉更严重一些,很快整个中指都到达丧失知觉的边缘。
“流血比刚刚少了些,我要倒消毒水儿了,疼的话就掐我。”薤白用左手胳膊夹着商陆的小手臂,然后取出消毒水拧开盖子,神情凝重得仿佛如临大敌,“我倒了。”
“嗯。”商陆靠着薤白的脑袋,感受着消毒水淋上来之后火辣辣的疼痛,有那么瞬间,疼得头都跟着晕了,就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经过半瓶消毒水洗礼之后,薤白放下瓶子,赶忙又拿起纱布擦干患处,随后取来创口贴,贴好后又攥住商陆的手指。
消毒包扎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无奈。
商陆想到去年自己还曾承诺过今后一定会好好注意身体来着,结果就如同薤白所说的那样,自己真的没能做到。
平时走神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来着,况且自己早就知道了和父母之间有着很大的隔阂,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因为父母真的不那么喜欢自己,商陆接受了这一点,并选择和父母妥协了。
但今天父亲难得提起小时候母亲每天都会亲吻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件事,商陆震惊地意识到一直以来父母的偏心可能不完全是父母的问题。
还有一部分问题在自己身上。
“还是再按一会儿吧,总是渗血也挺吓人的。”薤白松了口气,捧着商陆的手,认真观察着情况。
“嗯。”
“疼不疼?”
“还好。”
“我真是服了你。”
商陆笑了一下,但笑容很无力。
他甚至没心情再继续和薤白闲聊:“我继续去做饭吧,今天还有客人呢,感觉不太好。”
“不做了,咱不做了,”薤白制止住正要往门外走的商陆,“我不知道刚刚你跟爸爸在吵什么,但是这里是你和我的家,他来这里、当着我姐他们一家的面和你吵架,那就不合适。你要是不想见他,就在屋里呆会儿,我劝他们回去。”
无力感开始有了消失的倾向,商陆慢慢睁大眼睛,震惊得无言以对。
“但如果你觉得你刚刚也有错,那我陪你去跟爸爸道歉,饭我来做,你在旁边指挥我就行。”薤白摸着商陆的手背,“你看你都把自己切成这样了,做什么饭啊,不准做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商陆无法控制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笑!”薤白晃了一下商陆的手。
“我也不知道。”商陆是真的不知道,但这种发自内心地想要笑出来的感受,在薤白身边话就会时不时迸发,他挣脱开薤白的手,张开双臂把对方抱住,平静地深呼吸了一下。
真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在低沉什么,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老爸刚刚说,说我刚出生的前三年,老妈为了让我明白我是被她爱着的,所以每天都会亲一亲我的头。”
“嗯,你以前就跟我说过啊,说你三岁之前妈妈每天都会亲你,但是小样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是啊,我说过,但是我以前不知道她那样做的原因。”
“哪样做?”
“亲我和不再亲我,各自的原因。”
薤白似乎转过了头,估计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表情,但是商陆没有松开他,而是继续说道:“因为想要去爱护我,所以亲我,但因为我对她的爱没有任何正向反馈,所以她放弃了。我想了想,大概真的是这么回事儿,我弟小时候虽然总在医院,但他就成天对着爸妈笑,治疗的时候都很少哭。任何人都会更喜欢那样的小孩儿吧?至于我这种对什么都没有反应的小孩儿,活该被无视。”
父母递给自己的玩具,自己因为觉得那玩具不好玩儿,所以不会去接。
父母给自己读的绘本,自己因为觉得内容没有逻辑感,所以不会去听。
父母给自己买的礼物,自己因为觉得那礼物没有意义,所以不会接受。
确实,没能坚持继续教育自己成长为懂得爱与被爱的正常人的父母是不够格的,但一次又一次拒绝了来自父母的爱与被爱的教育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当初和父亲妥协到底是妥协个什么劲儿呢,商陆现在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和这样的自己妥协,然后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吧。
“什么活该被无视,明明是他们没有耐心,如果你是独子,他们肯定还会继续宠你的。”薤白拍着商陆的背,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愤怒,“以前他们也说过,第一次当父母根本都是凭直觉,你又是他们第一个孩子,难度太高了。但我总觉得那都是他们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这两年好不容易,小洋长大了,你也可以理解正常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了,那样说不定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改变呢?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又多了个女儿,这下他们又要把耐心都给小旻了,你又什么都分不到了,凭什么啊!”
薤白越说越气,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屋门去跟父母理论了。
商陆却觉得心情越来越好,好像刚刚根本没有任何人和他吵架一样:“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对我好就够了。”
“够什么?你的要求也太低了,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对你好,但是这个目标可能有点儿过于远大,所以我希望至少你家人可以对你好。”薤白委委屈屈地说着。
“他们对我很好啊。”
“对你好为什么刚刚你割到手了他还要骂你?”
“是啊,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我割到手所以他生气了?”
薤白又一次用力挣扎了一下,离开商陆的怀抱,皱着眉盯着他:“你给我重复一下你俩刚刚吵架之前的对话。”
商陆一字不落地还原了当时的场景,然后看着薤白无奈地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啊?”商陆困惑地问。
薤白扶额摇头:“你啊……唉,咱爸也是……你俩到底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还没把对方打死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互相谁都不理解谁,沟通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薤白摊开手,“你可能不太关心你自己,觉得青椒被你的血弄脏了,就该先洗青椒。但是商陆,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不会关心一两个青椒怎么样,他们更关心的是人的安危,更何况你是他的儿子,他当然会更关心你了。”
“我关心的也不是青椒本身啊,可是青椒脏了就没办法炒菜了,大家不就要白白多饿几分钟了吗?”商陆歪着头,觉得自己的逻辑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薤白也跟着歪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怎么做到受了伤还能这么冷静地思考别人的事情的呢。”
“不是你们成天指摘我只关心我自己吗?我也想要去关心别人啊。”商陆换了个方向歪头,越来越觉得关心别人这件事真的很困难了。
薤白倒吸了口气,抱着双臂沉思了一阵,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商陆啊,关心自己和关心别人总是会有一个先后顺序的,并不是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最优先,假如别人的需求并没有很着急、但你的需求真的很着急的时候,别人和自己的优先顺序可以颠倒。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我不觉得我很急来着。”商陆耷拉着脑袋。
“那就这样,今后如果你受伤或者生病了,别人毫发无伤、健健康康,那样的话不管你的情况是多轻多重,都要把自己放在最优先。”薤白很努力地解释道。
“可是有很多种情况啊,假如说我开车不小心被追尾导致轻微脑震荡,但如果我不尽快赶到公司的话一个重大决策就没办法被执行,那样会直接导致公司被破产宣告。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的脑震荡并不算是可以让我不去公司的充分理由。”商陆也很努力地反驳道。
薤白抱住头:“你不用想得这么复杂!真的不用!”
“这也……不复杂啊。”商陆疯狂地眨着眼,想要搞明白这到底复杂在哪儿。
“好吧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很多漏洞,但是你、我……就是,怎么说呢……”薤白抓耳挠腮地想着还能怎么跟对方解释这个简单得一般人根本不需要学的知识,“那就这样吧,那就这样,今后在你身上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哪里磕了碰了,你都要告诉我。你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那是说,如果是刚刚那种情况的话,我切到手要第一时间过去跟你汇报一下吗?”商陆昂起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
那样好像还挺萌。
“对!你就大声地喊我,说‘啊我割到手了’!”薤白说得十分认真。
商陆又一次笑出声:“那好,那我重现一下刚刚的场景。”
他说着抬起双手,比划着切菜的姿势,切着切着突然动作一顿,委屈地喊着:“啊,我割到手了。”
“给我看看。”薤白也陪着演起戏来,摆动了一下双臂假装急匆匆地跑过来,然后举起商陆的手反复看了看,最后低头把商陆的手指含进嘴里。
商陆就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乱成一团,瞬间想到今后要不要隔三岔五割一下手指:“宝贝儿,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入戏这么深……”
“不是说唾液有杀菌消毒的功能吗?”薤白松开商陆的手指,重新抬起头朝他笑着说。
“那你能帮我脑子和下面一起消消毒吗?”商陆没皮没脸地问。
“下面我理解,脑子要怎么消毒啊!”薤白红着脸推了推商陆的肩膀。
商陆又把薤白拉近:“就这样。”
话音未落,他就吻了上去,越吻越深,直到薤白站不稳,直到他把他抱到洗手池旁的大理石台面上,直到脱下衣服,直到地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连续作响。
整理好衣服离开主卧的洗手池,回到客厅的时候,饭都已经做好一半了。大家都已经在餐厅那边落座,只有商博强不在,而张巧智正在举着手机朝商陆他们挥手:“怎么样了伤口不出血了吧?”
商陆都快把这事儿忘了,抬起左手看了看,发现中指的创口贴上有一点点被血渗透的迹象,但没有很明显:“嗯,没事了。”
“那快来吃饭吧,好在你们列了菜单,那些菜你爸也都会做。”张巧智放下手机,指着餐桌旁边的位置,“快来坐,你爸先做的凉菜。”
一桌人都在盯着商陆和薤白两个人,欲言又止了一阵,最后都闭上嘴,各自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眼前的空碟子。
商陆回过头看了看耳朵还残留一丝红色的薤白,随后又看了看尴尬的众人,只好轻声笑笑,推着薤白的背让他先坐:“我去厨房帮忙,还能快一点儿。”
“那我也……”薤白回手抓住商陆的袖子。
但商陆只是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于是他就乖乖松开了手。
商陆只想去跟父亲道个歉而已,毕竟刚刚自己误会了父亲对自己的关心,虽然说真的,对方表达关心的方式也是挺奇怪的。
中式厨房是在一个密闭的小屋子里,商陆敞开厨房的门,看到正在掌勺的父亲铲了铲锅里的红烧带鱼。
他走进厨房,合上身后的门。
父亲听闻动静,侧过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努嘴示意旁边的灶台:“鸡肉你看看行了吗。”
商陆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与父亲并肩,掀开了砂锅的盖子,一阵蒸汽散开后,看到乌漆嘛黑的鸡躺在土黄色的砂锅里,鸡油飘了上来,香气也是。
“再炖一会儿就出锅了。”商陆说着,拿起白胡椒撒了两下,重新盖好盖子。
厨房里除了通风用的空调的运作声,就是两口锅咕嘟咕嘟的声音。
“爸。”商陆找不到一个好的时机,索性也就不等了。
“刚才,”没想到商陆一开口,商博强也抢着开口了,“啧,唉,手没事吧?”
“哦,嗯,没事儿。”商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刚才……”商博强再次尝试,这一次他运了口气,“我话说重了。”
商陆惊得摆过头盯着父亲的侧脸:“啊?”
“我说我刚才话说重了,唉,你也是,说话让人来气。谁在乎那青椒啊,就非得让人说你,那当然是人更重要不是吗?你的手更重要啊,你不懂吗?”商博强也转过头盯着商陆。
原来薤白说的是对的。
商陆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父亲的道歉,还是为了薤白刚刚对自己的那些“说教”和“安慰”。
“笑个屁,你还有脸笑了。”商博强也笑了一声,回过头继续铲带鱼。
“我家是不粘锅,不铲也不会糊锅。”
“我是为了上料匀称,谁家还没个不粘锅了。”
商陆又笑了起来,原来他的父亲就是喜欢用这种句式,总而言之就为了让人不痛快。
真是一种不善良的交流方式。
父亲并不是一个对人人都很善良的人,自己也像他一样,没什么好辩解,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
“爸,你刚才问我,小时候我妈亲我但我没有回应,你问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商陆重新回到风波之前的话题。
商博强愣一下:“嚯,你还记着呢,我都差点儿忘了……”
“我当时觉得很幸福,非常开心。”商陆一边说一边点头,“但我不知道感到幸福和开心的时候要怎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馈。最近我好像有点儿懂了,我知道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但比较常见的几种就是拥抱和亲吻了吧,要是我小时候也能学会,小时候我也可以去抱一抱、亲一亲你们就好了。”
商博强似乎听得很认真,商陆的话音落下之后,直到两道菜出锅都没有在说什么。
带鱼装盘之后被撒上了一点儿葱花,乌鸡汤则是以砂锅为容器直接出炉,两个人在端菜离开厨房之前,商博强走到商陆身边,抬起一只手轻轻抱了他一下,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换做商陆愣住,十几秒之后,他转过身,僵硬地和父亲拥抱了一下。
这大概是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像样的拥抱,商陆内心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也没觉得有多温暖,只是心里一直拧巴着的那个感觉,终于有了松弛的倾向。
“去把菜端去吧,还有一道烩牛肉,很快也能出锅了。”拥抱就只有几秒,两个人同时松开对方,商博强假装无事发生那样指挥着商陆做事。
商陆没有拒绝,听话地端盘子离开厨房,出门就看到薤白在门外接应自己。
“我来端吧,你手缠着创口贴不方便吧?”薤白给出的这个理由很生硬,但商陆接受了。
红烧带鱼和乌鸡汤上桌时,吴向司和商旻两位小朋友已经坐在宝宝椅上开始徒手抓着面前小盘子里的碎面条了,大人们却还没有动筷子,都在等人到齐了。
大家东扯西扯地聊着些无所谓的家常话,等到商博强也上桌之后,才干杯开始吃饭。
“我家小小司还是第一次乖乖自己吃饭。”司半夏看着儿子有模有样地干饭样子,表情温柔了不少。
张巧智笑着说:“小孩子就喜欢模仿,而且还喜欢和年龄和自己最接近的人攀比。你看我家旻旻吃饭这么香,都是多亏了她二哥天天埋头吃饭的傻样。”
低头大口吃肉的商洋一听这话,突然抬起头:“怎么还踩一捧一呢!那我还是跟我哥学的呢!”
“你可不是跟你哥学的吗,他爬树你也要爬,结果差点儿没从树上摔下来。”商博强一点儿面子都不打算给儿子留。
张巧智继续补充:“你看你哥还能报送清华,这个你也学学。”
商洋艰难地咽下食物,求助般看向他的哥哥和哥夫。
商陆却没有拯救他:“保研还挺容易的,你论文能发表到重要报刊杂志上就可以了。”
“人艰不拆可以吗,你们都什么人啊都要压迫我!”商洋怒啃带鱼,咬下来满口的刺。
薤白在旁边笑着说:“要是有合适的工作的话不一定要读研的啊,实在不行报送本校研究生好像相对容易一些?”
“怎么就容易了呢,我要从明天开始期待室友自杀吗?大家都是挺好的人!”商洋八成是觉得自己靠着学习来得到保送名额的可能性不高,所以想到了最极端的路子。
“那工作呢?小洋将来想干哪一行?”吴英泽也加入了迫害商洋的环节。
商洋吐着鱼刺,发愁地说:“没想过,反正不可能是什么暴富的工作了,大概也就是找个研究所画画设计图纸吧。”
“什么专业来着?”司半夏小声问薤白。
“工业设计。”薤白也小声回答。
“哦哦,”司半夏看向商洋,“我们公司有个业绩很好的媒体人也是工业设计出身!她拍摄的角度都很好,视频主题也都很有意思,现在不光在给自己的视频做策划,还想去给别人策划来着。我还说让她帮我想想薤白今后拍短视频可以找个什么方向呢。”
商陆听到事情牵扯上薤白,立刻加入话题:“你说的是那个岳小钰吗?”
“啊对,天呐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啊……”司半夏感慨着商陆吓人的记忆力,“没必要每个员工都记得那么清楚吧。”
“自己的员工当然要记得,那她说了吗?”商陆追问。
“说什么?”
“薤白今后可以拍哪个方向的短视频。”
“哦哦,她说最容易的就是拍吃饭,探店这种的话还可以从店家那里拿到广告费。”
“探店啊,听起来不错,还可以多吃几家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店。”张巧智积极响应道,“不过那些不好吃的店你可不能为了钱所以故意说好吃,钱不重要,钱咱家有的是。”
薤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当然不会说违心话,不过探店up主真的有很多,好多店都已经被拍过了,我现在加入这一行的话,总觉得……有点儿像是再吃别人嗦过的骨头。”
“那带有记者性质的怎么样?”商陆追加道。
吴英泽大呼高明:“对啊,要是遇到无良商家就通过镜头来警示众人,这更有意义啊!”
“要是那些小规模的店铺,就可以加一些有人情味的镜头,大众还是很吃煽情这一套的。”司半夏也表示赞同。
“所以就是……探店吃播,外加隐身记者?”薤白嚼着嘴中的牛肉,脑海中对自己今后的方向有了大致的规划。
“好的店铺那就是舌尖上的中国,不好的店铺就是天天315揭露。”商博强总结了一下。
“哈哈,薤白哥,等你干大了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拍摄!”商洋开心地起哄着。
商陆也在旁边加油打气:“而且你是自由媒体人,可以不受资本家束缚地去到处走走、四处拍一拍,也算是变向揭露社会现状,毕竟民以食为天。”
薤白来了劲头,朝商陆扬起笑容:“民以食为天,视频合集就用这个来命名怎么样?”
“我们给你提建议你顶多就是参考,商陆一说你就板上钉钉了是吧?”司半夏故意吐槽着,“这是什么双标行为啊,服了你们小情侣。”
“我们又不是小情侣,”商陆不满意地回怼着,用力晃了晃左手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我们是小夫夫!”
“小夫夫,听着还挺萌。”吴英泽笑了一声。
“先别说萌不萌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流这么多血啊?”司半夏被那暗红色的创口贴吓了一跳。
薤白慌张回过头看了看商陆的手:“真的,果然没有彻底止血,怎么办?我、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商陆立刻收起左手,“嗐,就让它流吧,一会儿血小板凝结就没事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
可能是饭桌的局面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的缘故,两个本来还笑呵呵的小孩子突然情绪就不对了,哼哼唧唧的好像是要哭。
司半夏立刻放下饭碗,皱着眉要去哄孩子。
张巧智却只是看了小女儿一眼,然后再给商洋一个眼神。
商洋心领神会地起身,到两个小孩儿的身边摸着他们的头:“没吃饱吗?那哥哥再给你们称点儿好不好?”
“肉肉!吃肉肉!”商旻大声喊着。
吴向司不太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模仿着商旻的声音。
商洋给他们一人加了一点儿撕碎的牛肉,撒上一勺汤,又给了几根面条:“来咯客官,您的牛肉面好了!”
两个小孩儿立刻安静下来,用叉子象征性地戳了戳面条,然后继续上手抓,吃得浑身都是。
不过倒是不哭了。
司半夏放心地坐回位置上,和对面的张巧智对视了一下。
“不用担心,小孩儿哭闹的话只要有人理他就行,孩子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张巧智看着这一桌上自己生的三个孩子,“就看他们兄妹三个的性格,谁跟谁都不一样,我对待他们的方法也不一样,磕磕绊绊的,不也都好好长大了吗。我只能给他们我当时能给的最好的,偶尔也后悔过,但是后悔没有意义,所以我也想开了。”
攥着商陆的手指的薤白,慢慢变成牵住商陆的手,然后他悄悄地看了商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太多表情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
司半夏懵懵懂懂,但好像从张巧智的话语中感悟到了什么,离开商陆家的时候,她看着推婴儿车走在前面的吴英泽的背影,一股久违的冲动涌了上来。她小跑着跳到吴英泽的背上,来了招出其不意。
吴英泽吓了一跳,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司半夏,然后背着她慢慢向前走:“突然怎么了?”
“没怎么,感觉看着商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就……我们的生活完全没有那么复杂,也没那么糟糕呀。”
“你居然觉得他们家庭很糟糕吗?!我觉得他们超级幸福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性格都不一样,都完全不一样,但他们就互相融合得很好。吵架也是,很快就能和好,我真的,自愧不如。”吴英泽叹了口气。
“哈哈,那肯定是因为有我们薤白在,感觉那一家子有薤白在才会真的有完整感。”司半夏搂着吴英泽的脖子,“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控制住商陆。”
“啊,这倒是真的……”吴英泽沉默片刻,“我问你啊,你不要生气。”
“嗯,你问。”司半夏笑着歪头盯着吴英泽的耳朵,以前都没觉得这人的耳朵轮廓会有这么好看。
“你说薤白在去给陆陆包扎的时候,那四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司半夏用腿踹了一下吴英泽的大腿,“你就非得提!那俩人还真的是不把我们当外人啊,我靠,就那么几分钟也不肯放过!”
“所以果然你也觉得他们干了。”
“那还用质疑吗!你看薤白那个轻飘飘的样子!我真的烦死了,真的不想看到我可爱的弟弟露出那种表情!还是对着男人!”
“又不是对着别的男人,那是你弟弟的男人……”
“靠,那也不行,下次我要说说他。”
“算了算了,他们在自己家,想干什么都正常。我就是想吐槽,陆陆的时间,够长的啊。”
“啊啊啊你好烦!”司半夏挣扎着从吴英泽的背上跳下来,疯狂地捶打吴英泽的后背。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吴英泽笑着求饶,但并没有躲开。
婴儿车里的吴向司听到父母的笑声,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那天晚上商博强一家并没有离开商陆家,商陆家配有客房,所以夫妻俩带着闺女一起住进了稍微大一些的房间里。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时,张巧智涂抹着身体乳,冷不丁地对商博强说:“咱家商陆,可以啊。”
“可以什么?”正在看书的商博强没听懂妻子所指。
“你当时在厨房没看到,商陆和小白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那表情绝对是做了点儿什么。”
“什么!?”商博强惊得书都扣下了,“家里那么多人的他们还?”
“而且时间还挺长,”张巧智点点头,“比你长。”
“艹?你真的要拿儿子跟我比,还比的是这个?”商博强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伤害。
“哈哈哈,可能是因为年轻吧,嗯,应该是,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也还行。”张巧智认真分析着。
“啧,你这什么意思,是说我现在不行?”商博强气得把妻子拽进怀里,“套子带着呢吗?”
“戴什么啊你不都结扎了嘛。”张巧智笑着摸了摸商博强的脸。
“不就怕万一吗,医生说了不是百分之百的。”
“没事,怀了我就再生。”张巧智把丈夫搂进怀里,“怕什么呢,我都不怕。”
“我怕还不行吗,我怕。”商博强叹了口气,“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世上就没有了解我的人了。”
“别跟我说那些煽情的,我才不了解你的,我一直也觉得你有病,有话都不能好好说。”
“呵,那可能就是吧,可能我就是有病,我有病。”商博强没再挣扎,沉沦在妻子的温柔里。
父母这边翻云覆雨着,商陆那边辗转反侧着。
商陆躺在床上看着薤白在卧室里来回溜达,仿佛焦虑症要犯了:“所以说,就算他们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不也没说什么吗。”
“确实没说什么,但我就是觉得那样真的毫不尊重你父母,你弟弟,还有我姐,还有吴英泽……大家都在外面那么紧张,我们却在屋子里干那事儿,还被他们看出来了!”薤白抓着头发,坐在床尾,语气透露着想哭的情绪。
“别啊,多大事儿,”商陆赶忙起来过去安慰,“让他们看看我们感情有多好,说不定还能感染到他们呢。”
恐怕薤白永远想不到,商陆这句话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