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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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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朝忽略系统小6说的话,继续往后看。

下一页是漫画新章节的最后一页。

只见黑发少年侧趴在地面,双眸暗淡失去高光,已经死亡,白金色长发的青年神情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下一格漫画是段星止手指的特写镜头,黑色衣袖下修长的手指间闪烁着白色的电光,边缘有点淡淡的蓝。

右下角写着:本话完。

小6跟着白雪朝看到这页漫画,对此耿耿于怀,再度嚎起来:“我想不通……想不通啊!依照预定的剧情,段星止应该是要赶回黑暗组织,处理漫画男主上一篇章后续给组织带来的麻烦,但也不至于这么急吧?跟赶着要去投胎似的呜呜呜……”

说到这,小6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倒吸一口凉气,问:“宿、宿主,段星止该不会是为了赶过来看你吧??”

这么一想倒是合理了。

因为白雪朝病危在医院抢救,得到消息的段星止急着去看他,所以没心情按原本的剧情走,直接把挡路挑衅的反派杀了。毕竟段星止总是面无表情的,谁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否则无法解释明明应该去组织处理麻烦的段星止,却出现在了白雪朝的病房外,不久前才离开。

小6越想越觉得合理,觉得真相应该就是这样!

夭寿啦!就因为这个差点把整个剧情都崩了?它为了处理这个烂摊子,CPU都要干烧了!

不过这样一来,白雪朝的身份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意识到白雪朝是谁后小6差点当场乱码,欲哭无泪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完蛋了完蛋了,怪不得适配度99%呢,我怎么跟你绑定了呀!救命啊,剧情又要出bug了!你是个重要的——”

白雪朝微挑了下眉毛。

重要的什么?

结果小6大喘气了一下,才缓缓说出:“背景板!”

白雪朝:“……”

原来自己是重要的背景板。

小6见白雪朝神情平淡,好似不以为意,在白雪朝的脑海里哇哇嚎起来了:“呜呜呜哇,果然人与系统的悲欢并不相通!”

白雪朝躺在病床上淡定地开口:“你都说是背景板了,还能有多重要?”

他是存了跟小6套话的心思的。

小6果然不负他所望,开始叽里呱啦一番解释。

原来,按照漫画作者白咕子原本的设定,他会在今日抢救无效死亡,同时反派会在挑衅完段星止后被吸纳进组织。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反派会逐步接替他在组织里的位置,成为漫画男主成长路上的头号对手。

中后期剧情,反派还会和段星止搭档一段时间,作为经验包让男主在挫折中升级。

而他,白雪朝,只会活在跟组织相关的角色的回忆画面和台词里,连完整的姓名都没有,只有代称,比如“他”。

换句话说,他应该病死给反派角色腾位置,此后活在回忆画面和台词里,当一个从未正式登场过的背景板。

因为只是个配角中的配角,漫画作者白咕子都没有仔细给他做设定,除了病弱设定和身份设定,还有跟他有关的两个剧情的相关设定之外,其他的一切、就连容貌和姓名都是系统随机出来的。

结果现在反派角色死了,他活了。

代入作者视角,就是自己精心设计的一个角色没了,反而随便设计的背景板该死没死,那真是快要心梗了。

小6叼着它的代码手绢,用可爱软糯的声音哭唧唧道:“你没死,那这个漫画中后期的剧情就崩了呀!你身上那两个剧情算是重要的伏笔,尤其是会影响到段星止的结局。设定好的重要伏笔无法回收,白咕子会跟我发疯的!”

看来他没死还成个问题了?

不过白雪朝倒是一点也不慌,不怕系统提出要跟他解绑。

因为小6只能跟他哭唧唧,说明要么跟他解绑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它根本就不能解绑。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是不解绑,那他就没必要担心了。

白雪朝一点没有身为新bug的自觉,甚至还有心情问它:“我没死和真正的反派死了,哪个对白咕子来说更崩溃?”

“那还是真正的反派死了吧。”小6又沧桑地点起了一根代码烟,开始赛博抽烟,白雪朝感觉眼前一片烟雾缭绕,只听小6语气幽幽道,“反派一死,剧情从前期就开始崩了,男主最重要的对手也没了,白咕子会发疯得更厉害。”

白雪朝:请一键查询漫画作者精神状态。

接着,小6又吐出一口代码烟圈,惆怅道:“嗐,谁能想到呢,大神的作品竟然一开局剧情就崩了。”

白雪朝试探地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重置这个世界的数据。”小6拿着代码烟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惆怅,“但都连载二十多话了,突然重开,不就变相承认大神创造的世界刚起步就崩剧情了吗,会被挂在论坛嘲笑至少三年的,那样的话白咕子真的会跟我发疯。”

大神作者有点偶像包袱嘛,怕丢脸,这很正常。

但也不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原因。

小6继续说:“而且重开漫画作品的条件也不简单,首先需要修改主要角色的设定,不能跟现在的剧情一样,否则就会砍掉推荐位,其次……哎,总之很复杂啦,还是硬着头皮按照现在的情况走下去吧,也不是无可救药。”

白雪朝在小6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此时开口问道:“作者‘观测’到什么就必须画什么吗?不能画的时候修改?”

在他的认知中,漫画作者是手执画笔的人,那想画什么还不能自己做主吗?

“唔,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因为我们的维度不同。”

话虽如此,但小6没有因此就干脆不跟白雪朝解释了,而是苦恼地挠了挠它不存在的小脑袋瓜,努力措辞好讲明白。

“这个漫画世界更准确的说法是叫模拟世界,是我们高维世界目前最流行的创作形式,难度高、乐趣多。”

“作者的工作不是真的拿笔画漫画,用你这个世界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说,就是作者调整用来观测世界的摄像头的视角,将观测到的剧情拍照或录像,再利用我们漫画网站的系统转成自己喜欢的二次元画风,还可以把剧情进行剪辑处理。”

“转成二次元画风的照片,被作者剪辑拼接成一页一页的漫画发表。如果能卖出动画版权,作者就会售出转成二次元画风的录像;卖出影视版权,就是直接售出录像。”

“使用这种创作形式的作者不一定会画画,更像是导演和剪辑师。发表漫画作品时,网站会要求作品打上“模拟世界”的标签。”

“漫画作者在创作漫画时,需要暂时将模拟世界与我们漫画网站绑定,这样才能转成二次元画风。如果真的有作者会画画,把观测到的剧情改了,迟早会被网站的系统发现的。”

有一个知无不言的系统真是太好了。

既然是这样的创作形式,那“漫画”中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真实发生过的,作者只能选择是否“画”下来。

白雪朝思忖片刻,又问:“小6,我有些好奇模拟世界,可以跟我讲讲吗?”

白雪朝平时说话的嗓音比较清冷,似高山之巅的一捧寒雪。但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这捧雪便像是融化成了清冽的雪水,声音清澈又悦耳,哄得系统小6迷迷糊糊的。

于是小6毫不犹豫地开始解答。

“在我们世界,模拟世界除了贵,哪里都好。”

“购买模拟世界后,创作者只需要在创建界面创造角色并捏脸、赋予角色设定,再完善世界观就可以运行了,所有角色都会依照自己的性格在世界中生活,宛如活人。运行世界时,缺少的细节会由系统自动随机填补。”

“如果懒得捏脸,创作者还可以选择让系统随机捏脸。不重要的角色和路人,也可以选择让系统随机生成。”

“不过模拟世界开始运行后就不能修改设定了,只能选择重置、停止和删除。重置就是重新开始,系统随机填补生成的设定也会重新随机。如果选择停止,这个世界就会被尘封,一切事物静止,等待销毁或者解封。如果选择删除,那这个世界就会被毁灭,创作者可以重新创建角色,运行一个新世界。”

“因为模拟世界上手简单,上限还高,可以直接用来制作漫画、动画甚至影视作品,所以近几年很受创作者欢迎,有的人还会拿它当模拟游戏玩。”

这么一听,模拟世界还挺好玩的。就像是神明创造了一个世界,任它自由发展。

怪不得小6跟他说过,可以把漫画作者当成这个世界的神明。

不过,白雪朝很快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开口询问道:“既然模拟世界的一切都是由系统运行出来的,甚至有些细节还是系统随机填补的,那怎么会有固定的剧情?又怎么会崩剧情呢?”

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崩掉?

小6回答道:“有些大神创作者是可以通过赋予角色各种设定,从而掌控角色的人生轨迹的。比如我创建一个角色,设定他不会赖床,那他就永远不会因为赖床而上学迟到。大神创作者就是靠这样赋予角色一条条的设定,让整个世界的发展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形成所谓的剧情。”

白雪朝指尖轻敲着病床,喃喃道:“那还挺有难度的。”

设定一个又一个的角色很容易,但让那么多角色按照作者的想法行动,而且不出问题,还挺难的。

小6道:“对呀!所以能做到的都是大神嘛!”

白雪朝微笑了一下,昙花一现的漂亮笑容把小6都看愣了,然而说出的话却扎心了:“你口中的大神作者,剧情刚起步就崩了。”

小6:“……”

哽咽.jpg

小6一下子就蔫了,再次点上代码烟。

“其实崩剧情才是常态,系统随机填补的细节不太可控,剧情崩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因为哪个细节崩掉。不过大神作者就算是崩剧情,也是前期的小细节滚雪球到后期才成为大bug,救不回来顶多烂个尾。”

作者需要赋予角色们无数的设定,才能让剧情按照自己的预期走。

但作者毕竟不是真的神明,也会百密一疏。

用模拟世界创作出来的作品,被读者评价“神展开”“高开低走”的简直不要太多,其他网站也比比皆是。

要么怎么说,这种创作形式难度高、乐趣多呢。

但大家看完骂归骂,再见到用模拟世界创作出来的作品,还是会忍不住进去看看,也许是那种“就连作者本人也不敢肯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感觉让人着迷(?),所以这种创作形式才会越来越流行。

“模拟世界的系统是个人工智障,只知道运行,不知道处理bug——哦,对它来说那应该不是bug,所以作者在进行漫画创作时,为避免系统随机出来的细节影响剧情的走向,会将模拟世界与我们漫画网站暂时绑定,同时提交他们预想的剧情大纲、开放模拟世界的部分权限,让我们漫画网站的系统进行维护,处理令剧情产生偏移的变数,也就是bug。”

小6在云雾缭绕中悲伤讲道:“说真的,这是我出厂以来遇到的最大的bug,重要反派刚登场就挂了。”

白雪朝不禁问道:“那上一个最大的bug是什么?”

小6抽泣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更加忧伤:“少女漫男主因为作者性向设定不完善,开局没多久就成了双性恋,我绞尽代码也没能救回来,让它变成后宫漫了,绑定的宿主也成为了男主后宫的一员……”

白雪朝:“……”

这剧情多少有点离谱了。

不过这么看来,漫画网站的系统得到的世界权限也没多少,跟作者一样无法修改设定,否则直接修改男主性向设定不就好了。

由此可见,系统修复剧情bug应该主要是靠绑定宿主,通过让宿主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从而达到修复剧情的效果。

想要获取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

“嗯,好,我了解情况了。”白雪朝话锋一转,“所以你发布的主线任务,其实不用都完成吧?”

小6整个系统愣住了,傻呆呆地发出一声:“嘎?”

宿主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啊!!

不完成任务它怎么修复崩掉的剧情!

白雪朝神色淡然,清冽的嗓音从容不迫道:“作者提交的剧情大纲肯定是以漫画男主的视角为主,而且不会详细到每个角色说什么、做什么动作的,对吧?”

系统对他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是“反派初登场”,并没有要求他在哪里登场、在谁面前,也没有要求他说什么台词。只说了登场一定要有逼格,不能太low,但也没说如果low了会有什么惩罚。

由此可以推断,他的反派主线任务不管完成得如何,只要完成了就行。

所以,剧情大纲应该只是一个简单粗略的大纲,不是剧本,不会填充很多细节,那可操作性就很大。

再加上原定的反派死去,可以由他接替反派角色来弥补,让他产生了一个猜测——

只要不影响到反派跟男主的相关剧情,在其他剧情,反派做了什么都无所谓。

也就是说,面对男主之外,他可以随意。

小6似乎被白雪朝游刃有余的态度震慑住了,半晌才愣愣道:“对、对的……”

白雪朝道:“给我看看作者的大纲。”

“那不行呀!”小6想都不想立刻拒绝,白雪朝眼前浮现出巨大的红叉,只听小6解释道,“你不能看到本世界未来的发展,即使你是我绑定的宿主,我也不能跟你剧透的!”

这样啊。

白雪朝选择退而求其次,继续开口:“不能看未来的大纲,那看看以前的总可以吧?”

小6没说话,似乎有些犹豫。

白雪朝躺在病床上,偏头望着窗外被夕阳染成橘红的云霞,耐心地劝道:“以前的剧情我登录漫画网站也能看到,都是过去发生的事了,大纲和漫画也就是文字和图像的区别,所以我看一眼以前的大纲也没什么的吧?”

小6被他说服了:“好吧……”

白雪朝眼前浮现出一排排的文字,内容正是已经更新的漫画的文字简述版。

不得不说,这个大纲写得还真挺……简陋的。

比他想象的还要简陋。

比如开篇男主觉醒的剧情,大纲第一句原话是:周辰皓发烧想去医院,路上被异能者袭击,制服对方。

而白雪朝看到的漫画,则是多了一些大纲里没有的细节。

周辰皓去医院的时间是深夜,所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骑着共享电动车,想穿过空无一人的近路时遇到了异能袭击。之后他说的话、发现袭击他的人真实目的是想吃他,以及他与对方搏斗时受了伤,这些大纲全都没写。

再比如。

周辰皓加入了官方成立的异能机构——异能事件调查防卫管理局,简称异管局,并在异管局内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

此处大纲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周辰皓参加异管局的集训时,认识了谁谁,训练结束后和谁成为了队友。

而漫画里,不但出现了周辰皓在异管局训练营上课和训练的片段,借此给读者科普这个世界“食性异能者”的设定,还出现了一些周辰皓和其他人相处的日常,尤其以他跟两个未来队友的相处为主。

大纲只有一句话,漫画却更新了好几话。

在下一个篇章,周辰皓和两名队友在处理D市海边的变异种时,意外撞见了异能者在海上的非法交易也是如此。

大纲写得非常简单,细节全无,几乎只写了剧情的结果,没什么过程。

白雪朝大致能猜到原因。

角色的行为,都是系统根据作者的设定运行出来的,作者只能把控角色人生的大方向,形成剧情,但角色在剧情中具体会说什么话、做出什么动作,都是不可控也无法预测的,他们就像一个个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维。

这些角色会自然而然地相处,不需要作者特意设计他们相处的剧情。只要能保证,他们人生的发展符合作者的预期就行。

久而久之,作者就会习惯了这么写大纲,略写或者不写过程,只写出这件事的结果。

把整个世界的剧情比喻成一个人的话,作者提交的大纲就是这个人的骨架,血肉等其他都是系统运行出来的。这个人是胖是瘦、肉有多厚都无所谓,只要骨架没出问题,这个人没有“骨折”就可以了。

这也对白雪朝释放出一个信号,让他的猜想进一步升级——

他的自由度其实非常高,只要能完成剧情的骨架,也就是作者大纲中的结果,那么男主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无所谓。

看完大纲,白雪朝心里有数了。

他对系统小6道:“以后给我发任务,只需要告诉我,男主应该完成什么就好了。”

小6:“???”

宿主的思维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

小6弱弱地开口:“可是宿主的任务是扮演反派呀,应该完成反派要做的事。”

“不,我完成反派要做的事,并不能保证男主一定会按照大纲走。”白雪朝指着大纲上的文字,指尖停留在缺少过程的位置,“所有事件的发展过程都不可控,可能中途一个小小的细节,就会造成蝴蝶效应,完不成作者大纲既定的结果。你不是也说过,这是滚雪球吗?这就是为什么崩剧情会成为常态,哪怕大神作者也难以避免。”

小6听得晕乎乎的,代码都要乱了,只能问:“那要怎么办?”

“很简单啊,我刚才说过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男主应该完成什么结果就好了。”白雪朝弯起唇,指尖缓缓划过眼前的大纲,清冷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凉薄,“我会让男主达成大纲的结果。”

“噢……好。”

小6:QAQ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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