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稳稳的脸因为忍耐而涨红起来，差点痛到咬断自己的舌头。
吃痛之间，还有空分散出几分思绪来，在想石燕牙口这么好，会不会平时是去牙科诊所护理的常客。
难不成医护人员都非常重视自己的牙齿健康吗。
隔了层衣料，都还是在手腕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变得青紫。
即便这样，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去处理，而是帮着丁灿，先用布条把石燕更为可怖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这样能止住血吗？”丁灿拧着眉。
本想兑换道具，但石燕说她心中有数，没必要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积分，还是攒着点，日后说不准用处更大。
还好在垃圾站侧面的位置有水槽设立，至少能够做到把污血冲洗干净些，说不上消毒，只能说稍微让人心安那么一点。
石燕额角有汗珠滴落，表情很虚弱地笑笑：“暂时可以，我能坚持住的，反正等回到训练营之后，这伤不就消失了嘛。”
也算没白受伤，至少了解到了一点，如果将垃圾分类错误的话，这些错误的垃圾就会变成几乎能取他们性命的利器。
夏嘉琏看着遗留在外的几根骨头：“我们应该还是要把它们放回到相应的位置去。”
他们作为垃圾分类员，必须还得进行本职工作才行。
“其他垃圾”这个选项是错的，那么就试着再把骨头取下来，放进“厨余垃圾”里面。
这次石燕作为伤号，被安排在了最边缘的位置，她也自觉地到了后方，免得又出现了什么变故之后来不及反应，反而可能拖同伴的后腿。
夏嘉琏将刚才从她手掌拿出来的那根骨头扔进去，一切正常，这次试对了。
其他钉在墙上的那些也都被余浮取下来，一并扔了进去。
“总算解决掉了。”高稳稳跟着松了口气。
似乎是知道他们已经将第一位投放垃圾居民的事项解决掉，下一位，也在这时候遥遥而来。
高稳稳吃了上个人的教训，想到那个下腰女的眼神，他现在都还有点心有余悸，心想这次如果来人也不方便的话，绝对不会再上去帮手了。
不过看清是谁之后，这位至少是双腿直立行走的。
是个机器人，还是非常容易就能想象出来的，版本最为基础初代的那种。
全身布满传统的银质金属，身上的各处零件历经多年磋磨，早已经失去了早先的灵活性，关节连接处更是生锈般发出间歇性卡顿的声响。
依赖于此，倒是足够他们更早地把机器人给观察个完全。
不过看起来机器人两手空空，加之因为身材的原因，很轻易就能见到全貌。
“你们能看得出它是在扔什么不？”石燕忍着手掌传来的疼痛，努力让眼神聚焦过去，确认自己并没有看漏什么。
机器人终于靠近在投放点前面站定。
丁灿注意到它一直握拳的右手，在想里面或许藏着点什么。
“你，们好，我来扔垃圾。”机器人像是许久没与人交谈，稍微适应了下语速才变得正常起来，而音色就是常规的电子机械音。
语调没什么起伏，每两个字的间隙都相同，以至于听的人需要辨别下，脑子才能自动把字联系到词，再连续成话。
它脸上五官的位置甚至只是贴片，在银色脸庞上，用几张形状不一的白色塑料纸片组合成了五官。
一双椭圆形的眼睛高度都不是特别对称，左眼要更加挑高些，角度也有点奇怪。
站定之后它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后背也微微弓下来，非常礼貌的样子。
当然只在形态动作，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夏嘉琏也摆出客客气气的态度，听着机器人声音是男声：“先生，请您把垃圾放到台子上吧。”
“哦，好的。”机器人动作很慢地抬起手臂，中途转弯的时候还卡顿地重复了几下动作。
它摊开手，露出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一枚约两三公分宽度的芯片。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准备要换上一颗心脏，是从二手市场淘换的最新款芯片，喏，就这个，比现在身体里的驱动强多了，又小巧，运转速度还快。”
夏嘉琏下意识看向它胸前的位置：“那现在这颗……”
“我怕在家里就摘下来供电不足，来不及赶上今天垃圾投放的时间，想着在你们这边直接取比较方便。”
机器人讲着话，直接将手放在胸口正中。
嗯？高稳稳下意识看向它指引的心脏位置，不是，您准备直接在这里掏心啊。
“你们稍等一下哈。”机器人也不知道被设定了什么程序，仍旧非常怕麻烦到他们的样子，看样子最早设定的就是偏向服从的程序。
机械手进行了简易变换，很快生长出利爪来。
不是用什么工具进行身体表面面板的拆卸，出乎意料的是，机器人直接很粗暴地直接把钢爪向胸前一捅。
哐当几声，是金属胸腔被砸得凹陷，继而裂开的声音。
尖锐的铁皮卷曲向内，嘶嘶几道电流声响起，主躯干显现出来，露出其中的电子模块。
机器人犹觉不够，单手握住那只心脏驱动，用力一扯，心脏周围连接的线路直接断裂，更是能见到一丝闪过的白光。
仔细闻闻，似乎还有着些许烧焦的气味。
它都没来得及将旧的心脏放下，而是先一步把有过使用痕迹的芯片举起，预备放进原先容纳驱动的地方。
视线盲区，机器人还找了一会儿位置。
高稳稳发现，明明先前才告诫自己，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们这个有导引程序的，而且我受到规定，只可服务于人类，不能接受人类的帮助。”
机器人先前被设定的服从程序不允许它接受人类帮忙，就还是决定靠自己，艰难地寻找几次之后，总算成功了。
经过感应，芯片自然悬浮在半空当中。
断裂的线路自动延伸连接到芯片表面，随即机器人动作停滞，手停在一半再也不动了，像是在佐证它之前担忧的供电不足的情况。
或许全新的心脏需要的适应时间也相应要多些。
连续不断的流光在线路和芯片当中进行着传递，外面露出来的洞口显得粗糙无比。
似是在不知完成进程的更新程序当中，至于换下来的驱动还牢牢抓在它手中。
“它不会是要讹我们吧？”石燕幻想着接下来的场面，这个机器人会因为主板驱动力不够而直接倒下去，或许还会引发出别的不好的状况来，牵扯到小区居民关系维护的问题。
“以免夜长梦多。”夏嘉琏伸手就要去拿它握着的驱动。
机器人呢递不过来，就由他这个垃圾分类员来操作。
触感温热，是才结束运转不久，才要用力将其从爪间取出。
机械爪在这时动了一下，夏嘉琏反应过，才知道不是自己拉动的，而是机器人本身就在移动当中。
他在这位全面启动前，先一步抽回手又站好。
“升级成功了，”机器人双眼闪了两下，没发现他刚才的动作似的，自己主动把驱动放在他手上，“我得回去好好适应新的心脏了，辛苦。”
它转身走出几步，身形动作都比刚才要轻盈迅速不少，显然有赖于新版本的芯片。
“等一下。”
“等一下！”……
丁灿开口叫住它，发现夏嘉琏跟自己居然同时出声阻拦。
她扭过头，讶异一瞬，两人相顾无言，只是目光交流过，就明白此刻彼此眼底闪过的想法是一样的。
“请问是还有什么事吗？”机器人转了很准确的一百八十度回身。
丁灿眨了眨眼，语气不定地开口：“我家也有个家务型机器人，报废很久了，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心脏给它用吗？不知道是否能够维系它的日常启动。”
她姿态诚恳，面上也是寻求人帮忙的样子。
“家务型的啊，”机器人点点头，“所需的基础功能比较简单，我这只心脏足够了，至少临时应急没问题。”
其实它的心脏只是反应慢了些，的确不中用了，但并非真的失去效用。
“那谢谢了，慢走。”丁灿盈盈一笑。
“好哦。”机器人再次扭身，匀速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检测该物品属于有害垃圾。】
夏嘉琏将驱动放在操作台上之后，分类点自带的播报声适时响起。
这正是丁灿刚才出声询问的原因，本来他们就觉得分类点没什么可信度，还不如靠自己去找线索。
驱动是否能正常使用，也就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该项分类。
如果完全丧失功效，其中含有用电的电池项，该是属于有害垃圾。
但如果还能够继续在生活当中使用，仍旧具备效用，符合高稳稳说过的，可回收物可以卖了换钱来买猪肉吃的概念。
机器人所讲的话，也是帮他们确定了这种猜想，连续两次，投放站都给出了错误的提示信息。
以这种言论为准则的话，是不是也算是能够某种程度上帮他们排除了一种选项。
“放进去吧。”丁灿看向他，眼里是笃定。
夏嘉琏点头，按着自己的理解，直接就把缠绕着些许线路断头的驱动扔进了可回收物的垃圾箱当中。
静等几秒之后，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赌对了。
丁灿眉眼跟着舒展了些，看样子思索垃圾的类型，不能只靠他们自己，还得从扔垃圾的人来入手才行。
几人准备继续跟接下来的居民进行商谈，从中找到可以遵循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