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宫旸花了很久时间才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搭乘公共交通前往竺?烈给他的地址。
地址所标明的区域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别墅区,他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抵达。
看着眼前华丽的独栋别墅,宫旸有一瞬间的怔忡。
过去竺?烈家也是类似这样的房子,在他因为觉醒而昏迷后,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尝试去他家找他,然而看到的只有已然人去楼空的空房子。竺?烈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那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仅只是第一根。
那之后沉重且复杂的事情宫旸不愿多回想,他曾经被放弃过一次,就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罢,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站定在庭院的金属大门外,宫旸深呼吸好几口气,才下定决心按下门铃。
在别墅里的人还没有反应之前,最先钻入宫旸耳中的是大型犬中气十足的犬吠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满了威胁性。
远远地看到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佣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抱歉,本来想开门让您进来的,但是家里的狗有点凶,还是由我领您进去吧。”
女佣解除外围门禁,客气地邀请宫旸进来。
狗。
宫旸听到这个词,下意识朝犬吠的声音望去,在宽敞的庭院一隅,一个豪华的狗窝摆放在那边,一条黢黑的大型犬潜伏在夜色中。
“呼呜……呼呜……”巨大的轰鸣声在喉间滚动,它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充满压迫感。
宫旸没有跟上女佣的脚步,而是默默站定在了原地。
也许只是错觉,但是这个声音和造型……他悄无声息地朝狗窝的方向靠去。
女佣发现他没有跟上来,一回头就看他信步朝狗屋走去,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先生,您这样很危险!它除了主人,谁都叫不听的!”
话虽如此,女佣也只敢远远地朝宫旸大喊,她才来不久,那只大黑狗根本不搭理她,只要她靠近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连口水都边叫边往外流,打死她都是不敢过去的。
宫旸越是靠近角落,在阴影中黑狗的轮廓就越是清晰,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靠近,黑狗激动地站起身,努力朝他靠近的方向奔跑,无奈被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住了行动范围。
“汪汪汪!”强而有力的吠叫穿通两人的鼓膜。
随着宫旸距离逐渐缩短,黑狗的挣扎的动作加剧,拴着它的粗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先生,您快回来吧,它要是真的挣脱我可救不了您啊!”女佣都快急哭了。
她现在既不敢抛下客人去求助,生怕一秒没看住客人就无了,也不敢冲上去把他拽回来,她还怕自己无了呢!
宫旸一直在靠近黑狗三步之遥的距离才真正看清它的样貌。
“呵~”他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安心笑容。
而就在这一刹那,激动的黑狗竟然挣脱了麻绳粗的铁链,失控般地朝宫旸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已经预测到了下一秒鲜血淋漓的场面,女佣发出尖锐的叫声。
但是半分钟过去了,远处一人一狗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听到大型犬兴奋地“呼哧呼哧”喘着气。
女仆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紧接着就看到了让她大开眼界的一幕。
“Alpha,你太重了,再压着我要断气了。”
眼看宫旸的发际线都快被舔秃噜皮了,他无奈地用手挡住了不停往他身上凑的狗头。
近六十公斤的罗威纳几乎跟成年人体重相差无几,它下肢尽数压在宫旸的腹部,饶是他一个男性Alpha也没办法轻松起身。
竺?烈听到庭院里女佣一惊一乍的动静,匆忙赶了出来。
“操!Alpha你在干嘛!”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人一狗正上演着限制级画面——罗威纳骑在宫旸身上疯狂摇着尾巴,虽然脸都被推到变形了,舌头还在努力往对方脸上怼。
妈的!他还没压过的人,怎么就被狗先压了!
听到主人的声音,Alpha终于挪动他尊贵的金臀离开了宫旸的腹部,摇头晃脑地朝竺?烈跑去。
“你你你你你你!狗东西!谁让你乱骑人的!”尤其骑的还是宫旸!
竺?烈薅住冲到他身边的狗头就是一顿揉圆搓扁。
Alpha还以为主人是在跟他玩,兴高采烈地跟他搏斗起来。
宫旸趁着这个间隙一个利落地撑地弹起身来。
“没想到你一直带着它。”看着竺?烈和Alpha玩闹的样子,他突然低声说道。
“怎么,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个会始乱终弃的人?”竺?烈眯了眯眼,看起来相当不服。
如果宫旸真这么误会他,那他就必须得花点时间“好好”告诉宫旸,他有多始终如一。
事实上他不认为宫旸不知道这点,他从过去就一直这样,没有想吃的东西就饿着,没有想要的就什么都不要。
竺?烈绝不将就。
面对他不悦的质问,宫旸表现得非常冷漠。
“始乱终弃不适用于这个语境。”他这么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操!宫旸这块死木头!竺?烈心里一阵怄火。
他明明是想表达他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
就在竺?烈气得表情都快裂开的时候,女佣发出了小声的闷笑。
“噗——”从来没见过那么不给他们家主人面子的客人,她实在忍不住。
竺?烈分分钟给了她一记锐利的眼刀,女佣瞬间噤声。
笑屁啊?活腻了是不是?!
碍于宫旸在场,他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别老显得他像个暴君一样。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去吧。”竺?烈主动改变了话题。
宫旸这才想起来,庭院的灯光并不明亮,竺?烈却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
“你……没事吧。”刚问出口,宫旸就后悔了。
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其他亲密的关系,他没有理由去关心竺?烈。只是多年前的习惯,到现在也没能及时改正过来。
竺?烈却丝毫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任何不妥,他扬起下巴不屑地笑了笑。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在这里吗?”